也好在諫安留在府里護院,林舫波點頭,便著了馬車送幾人過去。
大年初三的日子,街上車馬熙來攘往,個把路口擠得水泄不通,尋常不過一刻鐘就能到的小市硬是走了半個多時辰還未到。
才辰時,爆竹聲不絕於耳,江滿梨撩開帘子,見前面一家酒樓門前客如長龍,三尺長的爆仗拿竹竿子挑著,懸得老高地炸響。
問是怎麼回事,趕車的小廝回道:「小市都關了,京城裡的酒樓趁著機會發紅票。年節放關撲,今日是最後一日,待會辰正一到,就放准進店關賭,客人們都等著呢。」
所謂關撲便是這朝促銷的一種。
客人相好物什,繳納幾個銅板作撲資,便可擲骰子一回。若擲得點數為贏,便可拿回撲資,更免費或以折扣的價格買下相中的物什。
因著能拿來撲賭的商品小自吃食針線、大至田產房宅,又頗有些賭博性質,官家只許年節、冬至、寒食三節放撲。其余時候私自放撲若是被巡街的差役逮著了,那可是要罰百杖的罪。
也便是年節關撲這般熱鬧的原因。
江滿梨這小商販眼巴巴地撩簾看著人家酒樓放撲,大把大把的食客往裡進,羨慕得不得了。末了氣呼呼地把帘子一關,與藤丫二人道:「等年末咱們若是有了更多家鋪子,也放撲。到時候不僅放爆竹,我再請些舞龍獅、耍雜戲的隊伍來作噱頭招攬客人,定把今年的損失也賺回來。」
阿霍傷得不重,此時精神頭很足,道:「那咱們可得有個更大些的鋪子,至少和這酒樓一般大,不然客人都堵在路上坐不下,豈不是白給附近的店家拉生意了?」
江滿梨贊同道:「沒錯沒錯,阿霍越發會從生意上考慮了。咱們到時先買鋪,後放撲。若是可行,鋪子就不買在市里,直接買到坊里去,以免官家再下旨關市。」
阿霍又認真算了算道:「那便是下半年就要籌備起來,坊里的鋪子也不比市里便宜。阿梨姐,咱光是半年,能存夠錢麼?」
藤丫笑道:「你們二人還真是心大。小娘子方才還為著不知鋪里情況如何唉聲嘆氣呢,這下便都忘卻了,開始想著買酒樓了?」
「唉聲嘆氣,也不妨咱們往前看呀。」江滿梨笑道,說著替她把身上的素斗篷攏一攏,「等下去看看情況如何,該收拾的收拾,該翻修的翻修。到了開市咱們也搞些個節慶的花樣,生意做起來,錢還是一樣賺。」
又道:「別忘了,陸小娘子和許家三郎,可是還有幫咱們開分鋪的想法呢。」
象福小市關了市門,與方才路上相比,冷清得緊。幾個街道司的兵差把守在側,本是不予通行的,見是大理寺和平成侯府來的人,才勉強放行。
到了江記的鋪門口,倒是並不若想像的那般狼狽。門扇未有破損,上頭貼了大理寺的封條,已經有揭開過的痕跡,大約是後來有人進去勘察現場。
兩個兵差幫著小心把封條揭下來,放江滿梨一行入內。
藤丫急著去後廚看食材,阿霍便去櫃檯下數帳目。江滿梨心底勾掛著那幾十條豬火腿,徑直奔朝後院。一看,那日記憶中散落得滿地的火腿已經被人收拾起來了,整整齊齊碼在後院的小屋棚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