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住,有些摸不清頭腦,「查什麼?」
「她。」青年的話言簡意賅,忖了忖,又補充道:「要儘快。」
那個不可觸及的名字,裴子珩如何不知,表面應下他後,邁出房門的裴子珩臉色瞬間沉重下來。
他招來齊韞身旁能最說得上話的泉章,冷著臉問道:「可有人在我兄長跟前提起過那個人?」
「萬萬沒有,郎君交代過的,奴不敢多嘴。」泉章恭謹回道。
裴子珩心中猶疑,不明自家阿兄都成了這般模樣,為何還要如此在意那人的死活。
臨走前交代道:「往後,只當那人死了,莫要因此煩擾阿兄。」
第37章 索橋
細針冷雨斜織, 盡數拍打在少女膩若凝脂的素麵,濃綠連綿,隨風搖曳波動, 隱約顯現兩個追逃的人影。
少女急停在一方灰綠而泛著腐臭的沮澤前, 其中浸泡著獸骨人骸,散發森森死氣。
她不緊不慢轉身,對攜刀追來的刀疤臉自若一笑, 忽爾仰身一躍,輕飄飄縱到沮澤之上, 翎羽一般,好像即刻就要落下。
刀疤臉鬅發下的神情不甘而扭曲, 手中長刀頓出, 卻沒有預想中鋒刃入腹的快.感,他不解地抬頭, 順著少女的右腕向上,在微茫月色的照映下, 看到了蛛絲一般細亮的長線。
這長線不知何時從她手中飛掠, 牽住了斜伸而來的一截枝頭, 令她堪堪懸在半空。
幾乎容不下刀疤臉思考,少女已順著盪勢襲身,足尖自未收回的刀身輕巧點過,毫不留情踢踹他的下頜。
一時涎水與臼牙齊飛,刀疤臉倒在滿地泥濘中, 握刀的手被落地的少女重重碾踩,五指再也收不攏, 不得已棄了手中刀。
他怪叫著想要開口,卻對上少女溫軟純粹的笑, 「前輩,走好。」
話罷,手中芙蓉玉簪精準扎進他的頸脈,鮮血噴涌而出,飛濺在她的臉上、脖間,將她的衣裳染紅。
她緩緩起身,迎著細雨冷月,鹿眸流盼,偏生眼底又清又冷,仿佛那從泥地里鑽出的吃人惡鬼,該是她才對。
手心傳來細微的裂響,她唇角的笑一滯,低頭一看,掌中沾滿血的芙蓉玉簪自當中折斷,恰如與此相關,恩斷義絕的兩人。
這場淅瀝秋雨如絹如霧,依舊蕭索著下了半月之久,讓沈懷珠依稀回想起去年此時的初秋,她滿心算計,被青年帶出笙簫樓後,二人對坐在馬車上的情景。
他淡睨著她,神色凜如霜雪,問:「叫什麼?」
她內心飛快揣度衡量,面上卻是怯風怕雨的模樣,垂首露出一截皓白的脖頸,聲音細若蚊蚋,回答道:「沈懷珠。」
青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顯然是並未完全相信的態度,「名字倒對得上。」
那時的齊韞冷漠到不近人情,如世人口中那般鵠峙鸞停,仿佛強大到永遠也堅不可摧,絕不會因為任何什麼人低頭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