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什都是穎川郡來的,也都不愛吃,只韓豐去撈了兩筷子,嘟囔著倒掉可惜了。
不知道韓縣令是怎麼釀的醋,味道怎麼就這麼好呢?韓豐忍不住嘀咕起來:「醋可貴了,不如換隻雞吃,我看他們養的雞也肥得很。」
那雞也是縣令讓人養的咧,下蛋多,他們偶爾都能吃到一個,肉肯定也好吃。
伍長給他們分完飯,剛挑了一筷子米線到嘴裡咂摸味道,聞言就給了他個白眼:「還換隻雞吃,夢裡有,你吃去。我聽說縣令叫人開的作坊做醋,便宜多了,正好配米線吃。」
說著他又忍不住吸溜了一口。這米線有點粗,入口還挺爽滑的,爽滑之餘也有一點點粘稠,本身沒什麼味道。但是稻花魚熬的湯鮮美,醋又沒有過去的異味,清醬仿佛也更鮮一些。
他三口兩口,連湯一起倒進了肚,抬起頭來,一什兄弟嘿嘿地朝著他笑:「不夠吃啊。」
「去,去,沒了,蒸的飯自己舀點湯拌拌,填飽肚子睡覺!」
不是大家不問什長,是什長做飯太難吃了,吃他的飯能把大夥餓死。時間一長,大夥就默認吃飯找伍長了。但米線是試做,駐軍這麼多人呢,也就嘗個鮮,要多是沒有的。大夥拿魚湯拌著飯,一邊吃一邊問韓豐:「你姓韓,二五百主也姓韓,你們有親沒有?」
「二五百主是東海郡的,我是潁川郡的,你說我們有親沒親?」韓豐沒好氣地回,附帶一個大白眼。
什長卻是有點懂的,說道:「那也未必,韓氏多是從我們那邊出來的,說不定真有親。我說,你去攀個親問問,這米線做得麻煩不麻煩,以後還能不能吃了?」
一什人都鬨笑起來,韓豐堅決不理他們,叫他們滾蛋。當然他也知道同袍在開玩笑,二五百主也是他能隨便攀親的麼。而且韓川有數,他們韓國舊地這些韓氏,確實多多少少祖上八輩與韓王有點關係,但他這種做小卒的韓氏,跟人家能讀書能做官的韓氏,那是一回事嗎?
靈渠的工地上也在煮米線,火堆上架著大鍋,一字排開十幾個,鍋里是熬了很久的牛肉湯。這叫人嘖嘖稱奇,雖說這一帶水牛很多,偶爾有摔了傷了的,但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工地上這些人吃。
便是監工都沒份呢。
蹲了一圈等著開吃的人卻不像高興的樣子,一個比一個臉色陰沉,互相使著眼色,卻不敢說話——身後還站著兩列全副武裝的秦兵,他們雖說大部分都是驍勇的戰士,但做了這麼久苦役,他們都衰弱了不說,就算仍是身強力壯,也無法反抗這麼多秦兵——且說實話,他們這裡的人生得矮小,就算是勇士,普遍也沒有秦人高大。
一名穿著黑衣的百將慢條斯理地攪著鍋,讓牛肉的香氣散開,這些人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彼此望一眼,又垂了眼皮,打定主意似的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