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川想化夷人為秦人,縣丞一開始不以為然,覺得他異想天開,但現在也不得不承認,這事居然有可能不需要花上百年的時候慢慢做。
但只三五年,恐怕還是不行,時間再久,陛下又等不得。
韓川也很無奈,嘆道:「盡力去做吧,至少這些人願意,也可以補作勞力了。」
屠睢一開始就濫殺,但倒也沒喪心病狂到把這一帶所有的部落都屠光的地步。這些人都被帶回來做了隸臣妾,有的都已經被轉賣到外地去了,還有的在勞役中死去。現在桂林開出來的地,多半也是驅使他們做的。
年青力壯的更是被押去開渠。正因為這樣,所以外面的甌雒人寧可放棄家園,藏入山中也要與秦人戰鬥到底。而也是因為這樣,他們這些已經被俘虜的人,有機會脫離這樣的苦役,許多人也就認了——不得不說,大部分人都是隨波逐流的日子人,而這個時代,很多「民族」其實也沒有形成什麼民族意識,百越之民反抗秦軍,說白了是因為屠睢一開始殺得太狠了。要不然,隔了一座山的兩個部族,自己承不承認是一個族的都不好說。
韓信剛到的時候,兩批願意成為秦國治下之民的俘虜加上他們的家小,合起來不過三千多人。隨著兩季糧食收成,這三千多人定居生活,願意投誠的就越來越多了。
縣丞也佩服韓川的手腕,但有些事還是看不懂,見已經離作坊遠了,他才問道:「只是那些遠處的甌雒人種的甘蔗不多,翻山越嶺的運送也不方便,縣令又何必費那個事?」
韓川擺了擺手:「這是軍機,你不要多問。」
其實他也不知道,他兒子要求的。他問韓信,韓信板著個小臉,說這是軍機,阿父你不要多問,把他噎得說不出話來。現在換成他噎別人,感覺倒也不錯。
韓信放出去的十幾個俘虜並沒有都回來,可能是不管家人自己跑了,也可能死了。河勇聽父親說,他們的家人再沒出現過,他心中充滿了憤怒。
不過韓信其實只是把他們送到零陵縣去了,甘至嘴上沒把門的,老是覺得千夫長年紀小應該教一教,跟他說慈不掌兵啊千夫長,帶過來在他們面前殺了最有威懾,不然還是我去,我長得凶。
韓信只說:「沒必要。」
他也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心慈手軟了,但是想一想天書,想一想他無緣得見的樹下翁老師,他就覺得確實沒必要了。達到效果就行,何必一定要殺人,畢竟是秦軍挑起的戰爭,這些人也都是可憐人。
不過從心底來說,他也不像父親那樣迷茫動搖,就算天書上講的寓言史事他也看出來了,哪怕是父親口中的大同世界,也一樣有戰爭紛亂。只不過那時是什麼文明與人種之間的爭鬥,如果敗了,後果或許類似於周被犬戎或匈奴之流徹底占領,諸夏皆亡吧。
這可比六國盡歸於秦嚴重得多。
陛下統一天下後就開始征百越,他也覺得太急了不是什麼好事,但是他也覺得,越早將目之所及的土地納入國土,對後世諸夏越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