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緊了眉,沒有多加責怪,又問了許多問題,然後道:「明天你也陪我去城外看一看。遼西北面多山,這裡百姓都種些什麼?」
「紅薯。」郡農監脫口而出,露出佩服之色,拱手道:「這是令尊的恩德,此處百姓本有棗栗之利,災年不易餓死,但總不如紅薯收穫得多,更能充飢。」
「紅薯吃多了嘔酸,也不是很好。我這次來,帶了些玉米,先在公田種吧。」韓信嘆了口氣,玉米的種子沒有數年時間也沒法推廣,這邊的百姓真是不幸,還是他們淮陰好啊,雖然水害多,但地平少山,實在不行還能抓魚吃。
既然不能靠種糧吃飽,兩位先生與父親商討出來的法子,就要儘快用上了。等郡農監告退後,韓信詢問張霖與趙辰,能否將自己帶來的種子直接賜予百姓。
「不可。」張霖原本長年在貧困山區工作,這一路走訪他也沒少往農家跑,知道農夫有時候能有多固執,「這裡不是關中,民風剽悍得很,不怎麼肯聽官府指派。若是直接將種子給他們,不說他們聽不聽得懂耕作之法,我更怕他們不相信官府,不用心去種,甚至以為是大戶為了田地迫害,棄家逃亡。」
弄不好再來幾個任俠使氣之輩,覺得小韓郡守乃大大的惡吏,持一腔熱血前來刺殺,那就是大笑話了。
「那要如何是好?」
「讓他們自己來爭。」張霖笑著說,「讓我們的種子成為獎賞之物,輕易不能得著。一鄉之中有人種好了,自然會有人跟上。」
遼西新來的郡守原是在南方立了軍功被擢升至此。早在韓信到來之前,遼西上下就已經把他的經歷身世都打聽過了。所以當小郡守要求對服更役的各縣士卒進行檢閱,選拔出優勝者予以獎勵的時候,眾人都不奇怪。
郡尉以下的軍事主官更是摩拳擦掌,想在郡守面前露臉,以後有立功的機會跟著喝湯,對這事十分上心。
他們都以為韓信檢點軍卒,是為了跟東胡交戰做準備呢。現在百越都平了,天下除了東胡跟匈奴,哪裡還有軍功可以掙啊,有這個機會,不積極配合,肯定思想有問題。
於是許多正好這時候輪到去服更役的農夫們,就莫名地被迫卷了起來。
家住在濡水邊令支縣外,已經應過兩次更役的何響就是被迫捲起來的那個。因為比試是以什為單位,他有應役訓練的經驗,這次也是什長。本來以為跟以往一樣,隨便訓練一個月就能回家了,哪知道上面不曉得發什麼瘋,縣尉親自坐鎮,日日盯著他們列隊聽號令練武藝,累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