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念頭只是一閃而過,韓信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秦軍身上。他們穿著黑衣,披著玄甲,在不多的火光中沉默地進軍,有條不紊地上船,靠岸,登陸,整軍,前進。幾乎不需要將領的呼喝指斥。
武信君輸得不冤,這已經不是章邯原來倉猝間湊出來的刑徒隸臣之軍了,這是真正的秦軍精銳,應該是從邊郡調過來的。好在這一批來得還不算多,不然他只帶來三萬人,打起來損失太大,他也心疼這些一年多來隨他南征北戰的士卒。真要打,他會從齊國帶更多人過來救項梁。
其實他有把握將秦軍全殲,雖然大河河道難截,不能像對龍且一樣攔壩放水,但他現在有韓武弄給他的火油,潑到河面上燒起來,秦軍必然大亂而自相踐踏。
但那樣死人太多,如今齊國的國策已定,穩紮穩打,要儘量保證人口數量。這已經不是單純用戰爭勝負來衡量的事情了,阿父和阿武已經將秦國的人口也視為自己治下之民,不願意作為精壯勞動力的秦軍死傷太多。
而且韓信都能想像得到小弟會跟他羅嗦什麼,會說這些秦軍在邊關有功,不應該慘死在這裡。呵,他要真用了火油,阿武說不定會跟他急。
慈不掌兵,阿武學不好兵法也沒什麼,真學好了,他也不適合帶兵。
韓信自己也感受得到,齊國按現在的趨勢發展下去會越來越強盛,時間在他們這邊,他不必像為漢王作戰那樣,急著打下地盤給漢王增兵了。
離他有些距離的地方,參謀們沒有望遠鏡,也在盯著隱隱綽綽的火光估算著人數。白蕪君沒過來,她做著文書工作,在家時最想的也不過是離開閨房,做些有意思的事。對於戰爭本身,她其實沒什麼興趣。
張澤若不一樣,若是白蕪君在,就會知道自己先前是誤會了張阿姊,因為這時候她的臉又艷艷的燒紅了,眼睛在黑夜裡閃著光,顯然是興奮之極。
那是名為野心的欲望,無關風月。
她遙遙看了眼舉著望遠鏡觀察的主帥韓信,心裡想,這一戰過後,章邯吃了虧,項梁也不好過,大王不想擴張得太急,恐怕會讓大軍退回聊城,到時魏地仍然是秦楚相持的局面。
章邯若是選擇與楚軍硬碰硬,項梁只能迎戰,項梁若敗,齊國就要直面秦軍,所以必須援救。
而若是項梁休整收縮,章邯也可能選擇先去平定趙國,到時趙國必然四處求援,齊國救還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