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飯後沐浴,一個婢女也沒有,貼身的小衣還要自己洗,戚懿看著自己精心保養的纖纖玉指悲從中來,又不敢讓人看出來,夜裡蒙在被中掉了幾滴淚,還不敢痛快哭一場,怕第二天眼睛腫了不好看,萬一齊王那時傳她去見呢。
自打她被從姊妹們中間帶出來另外教養,她就學會了要時時保持自己的美貌,就算哭也要哭得惹人憐愛,楚楚動人。腫眼蓬頭這種事,不會引起男人的憐惜,只會讓他們覺得你丑極了,再也不想看到你。
來齊軍營中的第四天,想了大半宿的戚懿自認為想明白了,齊王大概就是喜歡能幫他幹活的女子,她拿出小時候學舞的用心程度與吃苦勁頭,一頭扎進了那些她看不懂的軍中文書里,力求表現出色,讓齊王眼中有她。
張良遠遠地觀察了兩天,心裡就有數了,告辭回咸陽的時候動了惻隱之心,對韓信道:「伯南,你既無意納戚氏女,就與她講明白。我看她如今是一心為了討好你而做事,將來難免失望。」
要韓信說,失望就失望好了,他哪裡有空去顧及一個一心爭寵的女子。不過張良既說了,他想想到底是韓武留下來的人,還是與她說清楚為妙,免生事端。他也不要這只會美色娛人的女子在軍中做什麼,只要不惹事,等回返齊國,就送到母親身邊去做宮中女官。母親身邊現在還缺人呢,若是有合適的對象,也讓母親做個媒,將她嫁出去了事。
於是便應下了:「好,我與她說清楚。」
戚懿於忙碌中驚喜的得知:齊王召見。
果然!這幾日的忙碌就是齊王給她的考驗!她通過了考驗,齊王就想見一見她了。
戚懿略一猶豫,把改過的男裝脫了,換成另一件不曾動過針線的。她不想冒險,白蕪君穿的就是普通男裝,萬一大王不喜歡她自作主張呢。
妝也沒化,只撲了點粉,略描了描眉,頭髮還是配著男裝,簡單的梳成男式的髮髻,規規矩矩地編好。戚懿亦步亦趨的隨著傳喚的軍士進入韓信帳中。
未及抬頭,就聽到上首傳來吃驚的一聲:「怎麼是你!」
她不明白意思,按之前向白蕪君打聽來的禮儀,不曾下拜,而是行了一個男子的禮節,彎腰時略停一停,恰到好處的將肩頸處美好的曲線顯露,然後才抬起頭來。
心下就是一驚,齊王好像並不高興,看著她眉頭都皺起來了。
其實她多慮了,韓信只是沒想到會見到她。
這個戚懿,不就是他記憶中戚氏送給劉邦的戚夫人嗎?劉邦從漢中至關中時,常叫戚夫人陪侍於軍中,有時候軍中慶功宴飲,也叫戚夫人在旁斟酒。韓信雖然不能盯著漢王寵姬看,但人總是見過並記得的。
怎麼戚氏這回送給劉邦的不是她,反而將她送到這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