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她笑了笑,問薄姬:「對了,還沒問過你,你想做什麼?」
「我?我……」薄姬一時結舌,她想得到齊王的臨幸,哪怕只有一次,給她一個孩子,讓她有所期盼地度過後半生,這是能說的願望嗎?
這是她自己的願望嗎?
張澤若沒有再問,回去令侍女帶她安置,有事第二天再說。
休息了一夜後,薄姬又被喚去,進屋一抬眼便是滿目驚艷:張澤若今天在家,沒穿男裝,換回了女裝,淡掃蛾眉、輕點絳唇,竟讓薄姬一時忘了行禮。
待她回過神來,看張澤若偏頭帶著絲狡黠看著她,她才恍然低頭行禮,訥訥的不知怎麼解釋:「妾還以為張御史偏愛男裝,一時失神……」
屋裡有張一人多高的穿衣鏡,張澤若噗哧笑出聲來,起身在穿衣鏡前正照側照,顧影自憐,嫌棄地道:「男裝就那幾個樣子,一點也不好看。我當然喜歡穿女裝,可惜女裝行動總是不如男裝方便,又沒有專門的朝服,只好將就著男裝了。對,我要上書,既然現在有女官,就應該有女式官服才對!」
想起來便做,張澤若下筆成書,很快就成篇了,吹了吹紙放在一邊等墨晾乾,她又拍了拍額頭,歉意道:「冷落你了,我就這個急躁的毛病,阿父批評了幾次我也不改。不過他自己年輕時還去行刺始皇帝呢,我看我就是傳了他——我是替大王問你,你擅長什麼,有什麼想做的?如果一時沒主意,可以先留在我身邊,幫我整理書房。」
薄姬柔順應是,張澤若搖了搖頭,知道她現在確實是沒有自己的主意,也不為難,只道:「以後想做什麼不要怕,告訴我就好。我們原來還有一個妹妹,剛來時跟你一樣膽小,去年我們湊錢給她開了家製衣坊,她把打小學的歌舞都扔到一邊,見天地算自己又掙了多少錢。其實我看她不光能歌擅舞,對衣飾也很有品味。你看,我這件衣服就是逼著她給我做的,美不美?」
她又起身,轉了一圈給薄姬看。這件衣服確實與時下常見不同,下裾飄灑而不板正,看著不那么正式,倒更像舞女所用,但不可否認,至少穿在張澤若身上非常動人,裡面穿著夾棉的衣服也不顯得臃腫,極顯身姿,卻又不失端莊,不覺妖嬈。
張澤若此時就想著,只要她這次上書得以通過,正好找戚懿去設計女官服。戚懿雖然讀過書也識字,但實在不擅長做事,只讓她整理文書都弄錯過幾次,自己都急得哭了。正好回來之後,張澤若看到有招人購買縫紉機開成衣廠的消息,就湊錢借給戚懿,讓她去試試。戚懿雖說也沒什麼經商的本事,但在服飾上卻有自己的品味,在找了個人合夥之後,生意還真不錯。
薄姬仍自呆呆坐著,似乎一時之間接受的信息太多,有點轉不過來。張澤若也不多說了,提筆問她:「還有件重要的事,你替我收發整理公文,也是公事,你也畢竟是項王贈與大王的人,姓名得登記入籍。你叫什麼名字?」
「我……」薄姬抬起頭,張澤若含笑看著她。
「你的姓名。你看魯泥,她都有自己的名字呢,若是你原來的名字比她的還不好聽,你現在也可以換一個名字,重新開始。」
「我……」薄姬有些恍惚。她原來的名字其實不錯,母親畢竟是魏氏宗女,起名不會像魯泥家一樣隨意。
但她突然想有一個新名字,她想自己起一個名字。
「薄棲。我想叫薄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