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的苦夭再一次搖頭,並保證:「我教農夫種地時,也向他們宣講齊律,那日與你商議後,便一一說服顧氏農場的農人,前往縣府交農,揭露顧氏的罪行,但我們絕不曾捏造罪名誣告顧氏。」
「你也不知是誰教他們這樣說話?」張樂問。
苦夭苦惱地撓了撓頭:「我也詢問過,他們卻說不清究竟是怎麼傳起來的。」總之就是一個傳一個,大家都曉得了,並且信以為真,在縣府外就嚷了起來,一個個真情實意的對顧氏感到憤怒,並激起諸暨人更大的義憤,認為顧氏貪天功為己有,妄想竊國。看看顧氏所有的農場與工廠待遇,再想一想齊國官營農場與工廠的待遇,這要是讓他們成功,大夥還有好日子過嗎?
原本只是顧氏名下工人和農人鬧事,這下整個諸暨縣都嚷嚷起來,認為顧氏合族該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坐在這裡的楚墨有點特殊,他就是顧氏族人,此時卻嘆道:「顧氏已經嚇壞了,家主飛騎傳訊各縣族人,讓他們主動去官府認罪。要說謀反之心,這些大族是真的沒有,但蔑視官府,坐地自守,無視齊律,我看就是殺一批也不冤,還能叫會稽郡風氣一清。」
張樂瞪了他一眼:「那也不能誣告!我已經見過縣令,上書郡守,說明是非經過,看郡守如何定奪。若郡守大開殺戒,我等墨者也不能坐視。」
兩名墨者神色一正,均抱拳應諾。苦夭道:「那這裡的事,就煩請張鉅子操勞,我近日要離開會稽郡,若是有事,請與商洛言說。」
坐在一旁的農家弟子起身為禮,他便是商洛。
「苦兄要往何處去?」范益好奇問道,「難道天下還有比齊國更適合農家的地方嗎?」
苦夭笑道:「我在齊國已經學了許多,但天下諸國所學,仍是當初秦時教授,已差了齊國不少。這些地方比齊國更需要我等。」
張樂卻不贊同:「齊國也缺人,你在齊國學了許多,不思報答,反而相助他國。豈不知他國早日為齊國所並,才是你們農家大展身手之時。」
張樂是秦墨,秦墨自入秦後,思想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認為幫助一個國家儘快統一天下才是結束戰亂痛苦的最好途徑,由此漸漸出現「義兵」的理論。
現在,秦國的夢想已經破滅了,統一後的秦國依然實行著弱民疲民愚民的權術,天下不堪重負,以至如今重回諸侯列國的局面。但秦墨的想法並沒有變化,只是認為需要選擇一個更合適的「興義兵」的對象來輔佐。
齊國之政,難得的使秦、楚、齊三派墨者達成了統一,認為這才是真正的善政、仁政。
所以張樂完全不贊同農家學了齊國的技術,卻要去他國傳授的行為。
苦夭平和地道:「張鉅子,你看齊國要一統天下,難嗎?」
張樂微微笑了笑,有了憧憬的神色:「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