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仗打完,馬蹄磨損的不知凡幾,通通都不堪再用。
但如今,行走這麼多天,不管是戰馬還是拉車的駑馬,有病死的有失足拐了腿的,還有各種小概率意外受傷死亡的,總數不多,完全沒有因為馬蹄磨損而不得不宰殺吃掉的。
所以軍情來報的時候,李左車也就哦了一聲,繼續伸手捏一擔車輪,感受其彈性,看了看其磨損情況,又摸了摸車邊上一邊掛著一個的備用胎,心想等它們都換上,也該回師了。
聯軍統一號令,他這個趙軍主帥並不在自己軍中,而是與齊王同行,只趙將仍領著各自兵馬在軍中。
劉邦瞧他這淡定模樣,不由贊道:「見廣武君如此,可以想見當年武安君風度了。」
李左車拍了拍手上的灰土,先行了一禮,然後上馬與劉邦一同回齊王中軍,謙道:「不敢與家祖相提並論。只不過我見齊國兵強馬壯至此,便知道對上匈奴,便是不能大勝,也立於不敗之地了。」
「怎麼說?」
劉邦自然知道,他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他還是想聽聽李左車的意見,畢竟這是韓信也待以師禮的人。況且他有心跟各方勢力打好關係,當然要多聊一聊了。
李左車不曉得他想得複雜,見他問,便先遙指前方,正色道:「為軍前驅初戰告捷的正是當初在鉅鹿的秦人。齊國不曾占了關中之地,也不曾將秦軍打亂安插,秦軍去遼東苦寒之地兩年,重新成軍,卻依舊士氣高昂——這是齊國得民心之用。」
又指身邊大車,「會盟時,齊國便與我趙國約定,一應戰車及武剛車,皆由齊國出力,趙國只需添補一些錢糧即可。梁王可知否,我趙國丞相與大將軍計算錢糧時大吃一驚,此一車,只折合原價三分之二,其質卻遠勝以往。」
李左車不知道這是怎麼做到的,尤其是車輪用到了鋼鐵,還有來自南方路途遙遠的橡膠。
對此,從齊國會盟回歸的陳餘倒是明白一二,當時便告訴李左車:「如今的齊國,糧食賤如土,雪鹽賤如土,鋼鐵亦賤如土矣。」
而韓信後來也告訴他,雖說鋼鐵和橡膠不是真的賤如土,但齊國的工廠用上了蒸汽機和各種工具機,大批量製作時速度極快,省工省力。傳統的木輪那得費多少工時,多少工匠呢,自然價格不一樣。
要不是橡膠產地確實太遠,運一趟不容易,產量更是還沒上來,這價格還能往下打。
李左車似乎聽明白了,但細節又不明白。韓信便邀他戰後去齊國一游,到時親自帶他參觀就是。
但劉邦參觀過,他懂。蕭何回去後召集了工匠,讓他們研究這個蒸汽機,聽說原理就是利用水燒熱了產生的蒸汽來驅動機械。聽著也不複雜的樣子,但反正到劉邦出征的時候,還是一點眉目也沒有,好像還炸死了幾個人,蕭何把工坊都遷到城外去了。
簡單的工具機倒是搞出來了,只能加工木器,做箭杆那是飛快,嗖嗖的就刨出來了。蕭何還算滿意,說是等他把匈奴的馬帶回來,重犁和收割機也就準備好了。看著蕭何那因為工作過度而顯得憔悴的面孔,還有眼中希冀的光,劉邦有點擔心這次要是沒能帶足夠的馬回去,蕭何會不會叛離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