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裡沒有西瓜——齊人還說種子是從西域這裡來的——他問好幾國的人都不知道有這麼個水果,南越王到底從哪弄來的種子,反正不會是西域!
葡萄也沒那麼甜。
最可恨的是他根本沒想到這一點,所以沒有帶種子過來,今年都吃不上甜而爽口的西瓜了。
叔父什麼時候才讓他回關中啊?
「大王,上柱國有信來!」
正躺平的項羽一下彈起:「快拿過來。送信的人呢,讓他也過來。」
打水洗了下手臉,項羽展信細讀,眉頭越皺越緊,又把信使盤問了許久,才頹然承認一個事實:叔父沒叫他回去,叔父讓他再在這裡待三個月,然後視情況而定。
這是項梁的私信,就是怕他鬧起脾氣來不聽王令。不過項梁沒來過西域,想像不出這裡有多熱,並沒有擔心項羽私自回師的事,而是怕他自己又去攻打烏孫大宛等國,破壞了整體戰略。
「罷了,再等一等吧,過了這兩月就好。」項羽自我安慰,想來叔父也不至於讓他明年入夏了還待在這裡。
很快,楚王的正式命令來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支龐大的車隊。項羽已經從私信中知道了這件事,都懶得去看,太熱了,他在池子裡泡水。
范增和酈食其則是出征之前就參與了廷議的人,他們隨軍至此的任務也更多在於這支商隊,自然比項羽上心得多——項羽也參加了廷議,但是根本沒放在心上。
從車隊中搬下來的一匹匹絲綢,平鋪在龜茲國王的面前,把這個高鼻深目、金髮碧眼的西域人看得目眩神迷。他雙手顫抖著摸上綢緞,感受那絲滑的觸感,發出了迷醉般的聲音:「這就是上國的富饒嗎?」
天可憐見,他龜茲已經是西域有數的大國了,也不是沒見過絲綢。只是長久以來,華夏諸國與西域並不直接相通,兩處只有極少數商品輾轉過兩地相隔的草原引弓之民傳入——那還能是什麼精品。乃至西域不知道什麼趙魏韓燕齊,大部分人就模糊的知道東邊有個大國,叫秦。
現在送來的這些都是齊國出產,後世才逐漸發展起來的蜀錦雲錦宋錦,花團錦簇燦若雲霞;素色緞亦是光澤亮麗高貴自顯。
有薄而透的絹紗,也有緻密滑爽的厚實綢布。
龜茲國王甚至可以想像,當他最喜愛的女人穿上用那薄紗所制的紗衣起舞時,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酈食其笑吟吟地看著龜茲君臣交頭接耳賞鑒絲綢,等他們稍稍平靜一些之後,才輕咳一聲,道:「這些絲綢,若是能賣到安息,不知能值多少黃金?」
龜茲王一個哆嗦,愣在了當場,目光越來越亮,猛然學著華夏之禮不倫不類地長揖至地:「龜茲願意為上國做販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