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女子,不管內向還是外向,爽朗或是靦腆,她們多數都顯得與他熟悉的那種女子不一樣。就像他左手那桌坐著的那個少女一樣。那女孩很明顯沒出過遠門,在這人多的地方頭都不太抬。
然而她會悄悄東瞄西望,向同坐的女孩吐吐舌,湊在一起說悄悄話。
讓那些貴族出身的人來評,必然會說她粗鄙不堪,當眾失儀。但劉邦不這麼看,他反覺得有幾分可愛,顯得十分靈動,雖內向靦腆卻又不是過去他見慣了的平民在這種場合的畏縮不安、進退失儀。
劉邦只能說,可能是一種畢竟讀過書,有了見識之後的不一樣吧。
同桌這個打球的姑娘就更明顯了。她是關中人,劉邦熟悉關中人,他記憶中那個時候他的士卒已經沒多少豐沛鄉親了,都是關中子弟。
經過商鞅變法之後一百多年的治理,關中人在戰場上更兇悍,但在生活中顯得比別處百姓更安靜老實一些,對帝王來說是最好的統治對象。但這姊弟倆不是這樣,做阿姊的還更活潑一些。
因為酒樓里嘈雜,她的聲音也很大,更是樂於炫耀自家在遼東的田地,自己姊弟倆在學校的成績。劉邦隨便一引,就把她的話全引出來了。
可能也因為是長姊,她在姊弟倆中處於主導地位,這會兒一邊夾了一個鍋子裡的藕片給弟弟,一邊道:「這個鍋子看著像我們那邊的亂燉,不過吃起來又不一樣。出來這一趟我算是悟了,畢業之後工作掙錢,也不能完全聽我阿母的盡想著攢起來,還是要多出來走動。看看,天下這麼大,一鍋燉出來的東西都有不同做法。人生一世的,不到處走走看看嘗嘗,算是白來了。」
她弟弟也附和:「現在去別的地方不方便,但通火車的地方,只要不暈船,從我們那坐船先到臨淄,再從臨淄出發,再沒什麼不方便的。我聽說以後工廠里可以把休沐日攢起來一起休,只要算計好日程,滿可以去些地方看看。」
「說的是。」劉邦回過神,給他們喝彩,「我當年就是這麼想,所以年紀輕輕就從家鄉跑去魏國大梁,想見信陵君。」
女子想了想,算了算,覺得不太對:「老伯年輕時候,信陵君已經不在了吧?」
「可不是。那時候哪像現在,我在家鄉光聽說信陵君的故事和名聲,也沒人告訴我他不在了啊。」
他這個經歷過去在家鄉吹牛用,後來往往當個話引子活躍氣氛,果然這次也很成功,說得大家都笑起來。蕭何低聲給兩個土人出身的傢伙介紹信陵君是誰,為什麼一說大家都知道,又為什麼受人崇敬,以及為什麼大家都笑。
嘩嘩有些敬畏的悄悄用學過的數學算了算,心想幾十年前的事情,他們現在說起來這麼清楚明白的,真是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