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按了按太陽穴,雖然理解不了政治中的彎彎繞繞,但有一點她還是清楚的,如果新王不能快速壓制各方勢力,他有可能變成有名無實的傀儡。再想奪回實權就變得困難起來了。
但她也清楚嬴異人不是不想,而是沒辦法。鬥爭的雙方根基深厚,能助他破局的宗室又不喜他。身處這樣的困局,嬴異人只能躲在書房裡跟呂不韋細細商議其他出路了。
要我猜他大概還是像以前一樣,走楚外戚這條路子吧。不然怎麼會讓趙姬帶著嬴政親近華陽太后。江寧咋舌,真不知道夏太后此刻是什麼心情。生個兒子不站自己這邊。
她伸了個懶腰,趴在書案上心道,算了,想這些也沒用。她還是盡心盡力照顧小陛下吧,爭取早日達成躺平目標。
晨曦溫和,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愜意的感覺席捲了身心,江寧伸出手接住了柔媚的晨光,斑駁的光影喚起了她少時讀書的記憶。那個時候的她卯足勁兒衝刺高考,很少有會駐足回望著生命力旺盛的夏天。
淡淡的墨香彌散在鼻尖,攤開竹簡的聲響在耳畔響起。讓小憩的江寧從夢境醒來,她揉了揉眼睛,迷惘地看向聲源。
只見嬴政端坐在書案前,提筆在竹簡上寫著什麼。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淺金色的輪廓,神情肅穆,隱約間竟有一種看到始皇帝批閱奏章的感覺。
「醒了?」嬴政頭也不抬地問道。
江寧:「……」好吧,開小差被上司抓到,的確是很尷尬。
見她半晌不說話,嬴政才抬頭看她,有些好笑道:「現在知道怕了?我還以為你不怕呢。」
「哪能不怕啊。要是被舍人或者太子瞧見了,仆可要挨一頓手板的。」江寧真誠道,「謝王孫饒了仆一次。」
嬴政瞧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寫字:「下不為例。」
「一定記住,一定記住。」江寧十分殷勤地湊了上來,幫嬴政研磨。
「阿母最近又在折騰你做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嬴政一邊寫字一邊詢問。
不提還好,一提江寧就頭大。她當時只是想試試能不能在這個時代做出絨花,結果被趙姬看到了。她覺得此物正好可以在登基晚宴上,作為王后賜給女眷的賞物。由於要保密,所以所有絨花都是她一個人做的。
「阿母讓你做什麼了?怎麼這副表情。」嬴政忽然很感興趣,放下筆追問。
想起趙姬的面命耳提,江寧托著腮一臉悵然:「太子婦不讓說,她說仆要是給泄露出去,就把仆的舌頭拔掉。雖然知道只是恐嚇,但被太子婦知道了,她肯定不開心。」
嬴政自然了解趙姬的脾氣,擺了擺手:「不說就不說吧。我一會兒要去馬場,你要一起去嗎?」
江寧暫時不想看到絨花,立刻舉雙手贊同。
一進訓場,廣袤無垠的綠色讓人心曠神怡。江寧深吸一口氣,讓草木的清香湧入肺腑。這小半個月來做絨花飾品的煩悶頓時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