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父, 」嬴政聽到自己說道, 「寧只是一介宮人, 恐難擔此大任。不若還是另尋他人吧。」
「怎麼會?女官奇思妙想甚多,剛剛還為兩位醫師指點迷津,尋出了治療之法。王上蜀郡的黔首們正需要女子的另闢蹊徑啊。」
四目相對之間, 嬴政竟生出了被人逼到絕路的感覺。進一步是不顧黔首安危,王德有失;退一步則是眼看友人入火坑, 良心難安。
也許這就是呂不韋的狡猾之處, 將敵人置於明眼處, 自己卻能全身而退。麃公如此, 他也如此, 他們是被狐狸盯上的兔子,只待破綻暴露,狐狸便會藏身之處縱身一躍咬住他們的喉嚨。
「能為大王相邦分憂乃仆之本分。仆願為我大秦盡綿薄之力。」
江寧打破了壓抑的氣氛,讓停滯的時間又一次流動了起來。他看向跪在地上的江寧, 時隔多年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屈辱二字。憤懣與無力壓在自己的心頭, 沉甸甸的, 讓人不痛快。
秋日的夜晚總是蕭瑟冷清, 在郊外尤為突出。橘紅色的葉子隨著風落進了帳內。
嬴政披著狐裘坐在案前, 火光柔和,卻總不能驅散心中的不甘。
為什麼他總是沒辦法替在意的人做些什麼呢?沒辦法讓老師施展抱負, 也沒有辦法履行對丹的承諾,甚至沒辦法滿足寧遠離紛爭的願望。
一個王竟然要受制於人到這種地步,這是恥辱!嬴政不由地握緊了書本。
「王上?」
嬴政鬆開了書本,抬頭看去,便瞧見江寧拉著帘子探出頭。一張臉上浮現了困惑,淺褐色的眸子中映著燭光,襯得那雙眼睛更加靈動有神。
他收回視線,低著頭詢問:「大半夜不休息,跑到我這做甚?」
「見到王上帳中還有光亮,想著王上也許忘記吹滅蠟燭了,所以來看看。」江寧放下帘子,走進大帳,「沒想到王上如此用功。」
「為王者,自當勤勉。」
江寧上前抽走了他手中的書:「勤勉固然重要,身體更加重要。小小年紀就熬夜不睡覺,當心身體熬壞了躺在床榻上不得動彈。」
聽著江寧的嘮叨,嬴政倍感親切。自邯鄲歸來,也只有寧會在意他會不會累,會不會生病了。許是煩憂被拋在一邊,他竟感受到了燭火的溫度。
「嘴上說著我,那你自己呢?不也是熬夜閒逛。是在因為今天的事情發愁?」他靠在憑几上半眯著眼睛。
江寧的手指蜷縮了一下。他留意到江寧的動作,頗為自豪地想,果然,因為呂不韋發難的憂思的人不止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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