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的語氣是少有的沉靜沒有一絲起伏,她輕輕地講述了自己是怎麼到了這裡的,還有那些不遠的將來又是什麼樣的。
「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知道了結局也是沒用。無論我怎麼努力,該來的總會到來。我收穫的大概只有數不盡的煩惱和難過吧。」江寧伸出手點了點的腦袋看向他,臉上是淡淡的微笑,「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知者常憂思吧。」
只是在夕陽的餘暉下,一切都被暮色浸染,讓寧的笑也變得憂鬱起來。
嬴政想了想問她:「真的沒有改變嗎?」
江寧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繼續說:「在你那裡成蟜是發動叛亂的謀逆之人,可是在這裡他不是亂國者。比起一個受人唾棄的污名,他會喜歡這個身後名的。」
說完,他便看到江寧忽然笑了起來。嬴政挑起眉頭看向江寧,卻聽到那人似感嘆一般地小聲說道:「王上有跟王弟偷偷商量過嗎?在夢裡王弟也是這樣說的。」
嬴政頓了頓:「想來也是知道你看不開,所以才會託夢。說不定還會好奇起這個看得開的人,怎麼事到臨頭也變得看不開了。」
「大概是醫者難自醫吧。」江寧話鋒一轉,周身的氣場也變得明快起來,褐色的眸子望向他,仿若一隻狡黠的狐,「不過王上倒是很會安慰人,想來是練了很久吧。」
他自然聽得出寧的調侃之意,於是他眄了榻上人一眼:「有你和成蟜在,想不會都難。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這麼愛哭。」
果然,江寧臉上又露出了尷尬之色,她默默地拉上被子蓋住自己的半張臉,瓮聲瓮氣:「只是因為生病難以控制情緒而已。王上,我們就把這件事情忘記了吧。」
嬴政:「寡人幼時的糗事尚書令記得一清二楚,還宣揚了出去。禮尚往來,寡人自然也記得尚書令的糗事,改天跟其他人說說。」
江寧:「……王上你還真是記仇啊……」
「近墨者黑,」嬴政轉著玉笄,語氣也如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般明快,「我跟尚書令相處這麼多年了,自然要學習一二。」
瞧著江寧一臉吃癟的樣子,嬴政的心情好上了幾分。他想,雖然冷清寂寞並不可怕,但是身邊有一個活人也不錯。
「王上也就以欺負我為樂。」江寧嘆了口氣,注意到了自己手裡的玉笄,「玉笄怎麼在你那裡,我記得……」
「明明丟在了荒郊野地。」嬴政接著江寧的話說了下去,又將玉笄還給了江寧,「我倒是沒想到,你也有這樣一面。」
在聽蒙毅說江寧拿著玉笄刺中樊於期的眼睛後,他在驚訝的同時反而覺得有趣。畢竟江寧在他面前向來老實溫順,沒想到她也有咬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