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好像被甩出了軀殼,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回來的路。恐懼和茫然支配著身體,心臟狂跳不止,呼吸是急促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王上王后恕罪!」
直到聽到糧倉的官員請求寬恕的時候,她離去的靈魂才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遲鈍的大腦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是被嬴政救了。
「運糧的木桶為何會突然滾落?」
嬴政的聲音本就冷冽低沉,而如今靠在他的胸口上,經過骨頭的傳遞,更讓這份聲音多了一份質感。
「不知為何放綁著的木桶繩子斷了,木桶滾得太快,管理僕從們來不及阻止,才,才會如此。請王上恕罪,請王上恕罪!」
「突然斷了?」
「是是是。以前都是好好的,今日不知為何就……王上饒命!」
江寧聞言已經明白了怎麼回事。麻繩這類東西使用壽命只有三四年,即便常用燈油維護,但天天風吹日曬的,也會加快受損程度。今天繩子斷了,不過是使用壽命到了。
之後蒙毅取來的繩子,更是佐證了她的想法。她拉了拉嬴政衣袖,示意對方這真的是一場意外,而且事發後對方已經盡力阻止了,不少人也因此受傷,象徵性地懲戒一下幹活人粗心就行了,不必過分追究責任。她這個當事人主動求情,嬴政也就小懲大誡放過了涉事人員。
只不過突生意外,嬴政也沒心情巡視糧倉了便啟程回宮。也許太過緊張她感覺不到疼痛,結果在心情平復後那些隱藏的傷痛便蹦了出來。她剛準備下車,被撞的地方傳來了尖銳的疼痛,讓她止不住地向前傾斜。
幸而嬴政力氣大,單手接住了她,才讓她免於五體投地的窘態。不過現在回想起自己被嬴政一路抱回長安宮後,她的臉頰又一次熱了起來。
雖然以前也被嬴政舉起來過,但那都沒有被人看到。一回想起自己萬眾矚目的,她更想一輩子待在長安宮不出去了。實在是太丟人了!
她憤憤地看向身邊熟睡的人,幽怨至極,嘖,你倒是睡得安穩。我明天可要怎麼辦?
為了在旁人面前展現出「濃情蜜意」的樣子,他們兩個少不了互相去對方的寢宮中休息。好在床榻夠大,他們兩個倒也相安無事。
睡不著的她數起了嬴政的睫毛,不過還沒超過十根,她自己就笑了起來。她忍不住地想,若是被她那個始皇帝鐵桿粉絲的室友知道了此情此景,恐怕要晃著她的肩膀高呼羨慕嫉妒恨了。
熟睡中的嬴政眉頭舒展,長長的頭髮散落在枕邊,呼吸均勻,少了清醒時的威嚴,多了幾分安逸祥和。
江寧的腦海里又浮現出白日里發生的事情。那時的她靠在嬴政的胸口,嗅著對方衣服上的薰香,聽著對方略快的心跳聲,感受著靈魂漸漸回歸軀體。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心安,就好像有他在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