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陽令下車攔住了欲爭辯的家僕,施施然地行禮,語氣平靜:「公子,臣今日有要務,還請公子通融一二。」
只見一個紈絝子弟跳下了車,東倒西歪的樣子看樣子是喝大了,一步三晃地來到雲陽令面前,用扇子點了點對方的胸口,語氣隨意,說得話卻不中聽:「要過去就跪嘍。」
雲陽令神色淡淡,仿佛沒聽到對方在說什麼。
「神氣什麼!」對方被雲陽令的態度刺激到了,拉著雲陽令的衣領,「你以為能把東西上呈給王上?我告訴你不可能!你倒是應該想想挪用公田的事情。」
「清者自清。」雲陽令不欲與酒鬼糾纏,淡淡道,「即便見了廷尉大人,下官也會這麼說。反倒是公子阻撓臣向王上上書莫不是侵地殺人一案公子也有參與?」
那酒鬼聞言卻猖狂地笑了起來:「我們可是王上的親族,王上再如何,也要顧及表姑母的面子。你可就不一樣了,現在咸陽城中的流言都是你利用官職吞併搶占黔首田產,我父已經上書王上,你死定了!」
「下官和同僚不過是老婦可憐,施以財物,並未買下對方的天地,強買強賣更是無稽之談!」雲陽令被對方的顛倒黑白驚到了。
「那又怎麼樣?現在彈劾你們的摺子已經到了王上面前,人證物證皆在,你就等著下獄吧!哈哈哈哈!」
然而就在下一秒,猖狂的笑聲戛然而止。酒鬼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江寧,指著她一個你字說了半天。
「你什麼你?被酒色掏空的無恥下作之人,打了你我還嫌你髒了我的手。」
江寧活動著手腕面色陰沉。雖然酒鬼的話顛三倒四,但也足夠她弄清楚事情經過了。這個酒鬼仗著自己的身份搶占平民的田地,結果被雲陽令制止。
在驚怒之下,於是使出了誣告這種下三濫的招數針對雲陽令。想必這幾日的流言蜚語也是他們的手筆,目的就是誤導大眾,影響公眾的判斷。最後煽風點火,讓百姓高呼處死雲陽令。
而且是楚系發話,朝中官員即便是心中有疑,也不會為了一個雲陽令去得罪楚系,再加上「人證物證」俱全,朝中人定會順應民意處死這些為國辦實事的人,而嬴政也會看在親戚的份上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看著堪稱蠢笨如牛的計劃,江寧感到了一陣窒息。
可是嬴政是什麼昏君嗎?你說什麼他就信什麼?他不會叫人來問問嗎?就算你們攔著讓雲陽令見不到嬴政,你還能攔得了作為廷尉的李斯主審這個案子?雲陽令不會藉此伸冤?而且事情沒有塵埃落定就大聲嚷嚷你是怕自己死得不夠快是不是?
愚不可及的混蛋!自己作死還要拉上她。她明明什麼都不知道,還要因為同姓惹得一身腥!
「愣著做什麼啊!你們還不上,收拾了這個賤婦!」酒鬼推搡著手底下的人。
然而還沒等一個人靠近江寧,一支箭便劃破空氣,刺穿了家僕的腿彎,哀嚎聲頓時響徹在街道中。霎時間,眾人如驚弓之鳥緊張地環顧四周。而卜香蓮帶著郎官們跪在江寧面前高呼:「臣救駕來遲,令王后受驚,請王后恕罪。」
這下酒鬼的臉都白了。雙腿癱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