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算宋先生有錯,那也應該以教化為主。子曰:『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2]』。」有人提出異議,但他被狀告人眼神嚇到了,聲音顯得底氣不足,「你們現在把人都殺了,還有怎麼教化?這豈是君王仁義之舉?」
眼見狀告人情緒激動起來,江寧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冷靜點,你是打不醒這些榆木腦子的。讓我來說。」
接著,她轉過身看向諸儒,聲音淡淡道:「或曰:『以德報怨,何如?』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3]』。孟子曰:『吾今而後知殺人親之重也:殺人之父,人亦殺其父;殺人之兄,人亦殺其兄[4]』。你現在說這個殺人滿門的宋氏該不該殺?」
見儒生頓住,江寧挖苦:「怎麼,你們連自己的至聖先師的話都記不住了?若是如此,我看你們也別自稱孔孟門中人了,省得他老人家見到你們這群敗壞他名聲的迂腐之人被氣活過來。」
「我——」
「你什麼你,連自己家裡的東西記不清楚,還需要我這一個外人去提醒你。我若是你這個時候就該羞得閉門謝客終身不敢踏出家門一步了!」她輕笑一聲,「你現在還在這裡,臉皮倒也是厚。」
那人的臉頓時變得如猴屁股一般紅。
「至於汝言此非仁君所為,我只能說你淺薄無知。」江寧繼續說,「為人友善,待人寬厚,不過是個人之仁,乃小仁爾。為君之仁,非小仁乃大仁也。何為大仁?大仁乃是安邦治國,使吏治清明,使黔首安居樂。令天下海晏河清,人人盡享太平。」
「而陛下盪六國,結束百年紛戰,使千萬人免於流離失所之苦;又分以黔首耕田,建立工廠以供傷殘者謀生,使天下人安居樂業。我問你,陛下之舉到底是仁還是不仁?」江寧步步緊逼。
聚眾鬧事者一時想不到駁斥之語,皆閉口不言。
江寧見差不多,拍了拍袖子,並不客氣道:「行了,我和諸位同僚可沒時間同你們辯論。與其有時間在這聚眾鬧事,干涉官府判案,議論君主,倒不如想一想如何把自己之所學用於造福天下之人。」
她往回走了沒兩步後,又轉過身說道:「被你們耽誤這麼多時間,害得我們還有些案子沒辦完,按律應該賞你們一頓板子。但我決定接受你們的建議教化你們。縣令我們還缺錄口供的人吧。」
「是。」
「正好,這群人能說能寫,還閒著沒事,與其讓他們被人騙,倒不如拿過來當白工!」江寧在心裡盤算著,常言道來都來了,那就干點什麼再走吧。反正是你們自己送上門來的,不用白不用!
縣令一愣,而後明白了此法的精髓。用他們寫字錄口供,還不用給錢,當真是完美!他沖她豎起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過譽了,縣令過譽了。」她謙虛後,說道,「走了,走了,還有好多人等咱們呢。」
「是是是,大夫請——」
與此同時,嬴政和蒙毅從僕從口中得知了縣衙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