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可過猶不及。我擔心逼得太緊,會對大秦不利。」馮劫面露擔憂。
「那御史大夫覺得姑息養奸對秦國的危害大,還是幾個人的反抗對秦國危害大呢?」江寧並沒對馮劫的看法發表觀點,反而拋給對方一個問題。
「這……」馮劫猶豫不決,看起來很是為難。
「看來御史大夫一時半刻想出來答案,那我便說說我的選擇吧。」她抿了一口熱茶後,說道:「我不否認世家大族於秦有功,應當享有優待。但是獲取優待的辦法那麼多,為何偏偏想出這等下三濫的招數?御史大夫認為他們此行的原因為何?」
馮劫不言。
「其實御史大夫也明白,他們之所以偷偷摸摸是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正確的事情,是有損國家利益的事情。」江寧放下茶盞,茶杯碰觸在案面上發出咔噠的脆響,讓人忍不住地認真聽她接下來的話。
「自古以來,貪贓枉法並提而論從未分家。為獲暴利者,視法度於無物,下欺壓良善使底層難安,上倒賣朝中機密使國家利益受損。六國滅亡的原因你我皆知。秦若總是自鳴得意而不吸取教訓,卿以為秦能堅持多久?」
馮劫看向江寧。
「世家大族此時雖強盛,但還沒有達到動搖帝位的勢力。但若是總是投鼠忌器放任姑息,陛下還是不是陛下就未嘗可知了,你說對吧,馮卿?」江寧一手撐著頭,看著馮劫意味深長地說道。
「臣有罪,臣惶恐!」
看著猛地跪在自己面前的馮劫,江寧故作驚訝:「馮卿何錯之有?你們不過是正常的人情往來罷了。」
一句話說出猶如大山一般,死死地砸在馮劫的身上,讓他長跪俯首高呼:「臣萬死!」
江寧心中一片漠然。在這件事上,治粟內使和御史大夫不可能察覺不到蹊蹺之處,只是他們兩個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勛貴們的小心思,促成一筆人情買賣。
可是這筆人情買賣會給下層人帶來這樣的後果,他們沒有一個人想到,或許想到了但也不想理會。所以說她才討厭人情往來。
雖然心中有諸多不滿,但她還是扶起了馮劫,一副語重心長道:「馮卿言重了。世無完人,陛下與我有時也有行事不妥之處,得益於諸位大臣監督才走到今日。馮卿啊,我們這一路走來並不容易,陛下對你期望頗深。而太子對馮卿的大公無深感敬佩,他同我說他將來也要對你委以重任啊!」
馮劫神色怔怔,最後面露愧疚:「臣,深感慚愧,實在承擔不起陛下與太子的信賴——」
「不過小事而已,御史大夫不必內疚。」江寧拍了拍馮劫的肩膀,「你我辦妥這件事情,為陛下分憂——」
話音未落,馮劫驚呼:「郎中令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