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顛三倒四。
她被他的報復激到說不出話,伸手胡亂攀住他臂膀,哭哭啼啼說了聲「我知道了……」
至於上一個話題,沒有再繼續下去。
她信了他的潛台詞。
儘管在她看來「被愛」的理由並不充分。
她是晚上的航班,而周惟深是下午的航班。
彼時她正被他哄著午睡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有人親了親她的臉頰,在她耳畔低聲道:「寶貝,我走了。」
她不記得自己在睡夢中有沒有回應他,總之等她醒來時,酒店房間裡一如他未曾來過時那樣空寂,只有擺滿沙發的購物袋和桌面上那一束有些許發蔫的鮮花昭示著他曾經的存在。
窗簾沒有拉死,從她的角度能看到窗外的一線天空。
看到天色尚藍時,她有一瞬希望他才走了沒多久。
她將手機打開,看了眼時間。
已經是下午五點,他的飛機四點半起飛。
消息里有他的一條留言,他說:老婆,我登機了。
時間是四十多分鐘前。
她坐起身,身上那焐熱的體溫隨著被角的下滑而一點點失去,她驟然明白了那天早上她不告而別周惟深為何會那麼生氣,甚至殺來肯亞找她「算帳」。
如果不是理智拉扯,她現在也很想飛去法國揍他一頓。
午休前他還說會在出發前叫醒她,可他顯然食言了,可能是不忍打擾她的好夢,又可能是為了報復她那天的不告而別,總之,他都讓她感受到了他那天清晨獨自醒來時的如鯁在喉。
睡前的溫馨時刻還歷歷在目,轉眼就只剩孤零零一個人了。
顧宥縵不停告訴自己,這沒什麼,她一向都獨來獨往,沒可能幾天的時間就變得這麼敏感脆弱了。
帶著點兒賭氣的成分,她沒回周惟深最後發給她的那條消息。
將長發紮起,她也整理起了行李。
今早和周惟深去商場,買了不少禮物。
給大姐的,外甥女的,杜成霜的,趙小研的......
每次她出國,小外甥女都會一天五條消息地轟炸她,纏著讓她發些風景照片,最近這幾天卻安靜得詭異。
顧宥縵將給她買的Jellycat的玩偶拍給了她,問她:[可可,喜歡嗎?]
唐歆可回得很快,語氣卻比從前更生硬了些,她說:[謝謝小姨,我已經長大了,不玩玩偶了。]
顧宥縵後知後覺,小外甥女今年就小學畢業馬上升初中了,的確是個小大人了。
她對小孩的印象卻還總停留在她上幼兒園,背著可愛的小鴨子書包衝進她懷裡,奶嗲嗲叫她「小姨」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