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顧宥縵看了一眼來電人,是周惟深。
手指在綠色小點上停了好一會兒,最終是按了靜音,將手機反蓋在桌面上。
她不該沖他發脾氣的,可是近來一團糟,讓她覺得生活在一點點失控。
她討厭這種失控。
可反觀他,似乎沒有絲毫的影響,他的工作和生活都依然在按部就班的進行,只有她的生活和工作變得亂七八糟。
心理上有了不平衡,就會生出怨言。
她不想把自己變得像個怨婦一樣斤斤計較、喋喋不休抱怨個沒完,最好是不要聯繫,就當他不存在。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周惟深會又突然回來了。
他的西裝外套規整掛在衣架上,衣領下的領帶卻沒有解開,躺靠著床頭,拖鞋還在腳上,就那麼沉沉睡著了。
站在臥室門口看了他許久,顧宥縵先是震驚得呆住,心生無限埋怨,而後那滿腹的牢騷又都化作了說不盡的委屈。
她躡步走近,正要擰開床頭燈,卻先看見了擺在床頭柜上的小禮盒。
裡面是兩塊腕錶,一塊女士的,一塊男士的,她無心去看品牌,合上盒蓋,擰開燈,蹲在床邊看了看他。
昏黃燈光映照著他俊朗的面容,睫毛的陰影下是淡淡發青的疲勞眼圈,他也瘦了,臉上骨骼輪廓更清晰了,指間還攥著工作用的手機。
她替他拿開手機,充上電,「叮」一聲突兀脆響。她怕驚醒他,扭頭看了他一眼,發現即使這樣,他也沒有醒。
緩慢替他解開領帶,又脫了鞋襪,他終於被驚醒了,睜開眼朦朦朧朧看到了個影子,他道:「老婆?」
「嗯。」她動作微頓,先應了他一聲。
周惟深捏了捏鼻樑,撐著床準備起身,「我去洗澡。」
「不洗了,睡吧。」她說。
他困得有些糊塗了,還是存在幾分理智道:「剛回來,我身上髒。」
她那委屈,又潤物細無聲地化為了心疼,她按了按他肩膀,鼻音瓮聲發堵,「我不嫌你,睡吧。」
他向她伸出了手,等著她過去。
顧宥縵也沒再洗漱,只脫了外套,拉住他的手指躺上了床。
溫暖的被子蓋在他們身上,她蜷縮在他懷裡,頭抵住了他的下巴。
他用下巴拱了拱她的軟發,分明還沒醒過勁,低聲囈語著:「乖乖,最近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他一聲「乖乖」,她忽地落了淚。
她明白了他為何兩次匆匆趕回來,又匆匆離開。
搖了搖頭,她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不允許他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