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躺在床上,表情複雜地看著哈布斯,遲疑片刻後揚了揚手:「能給我遞張濕巾嗎?」
哈布斯用光腦看地圖,內心在咆哮「哈哈哈只剩下五分鐘路程啦」。他看也不多看虛弱躺倒的人一眼,非常有同胞愛地給他遞了一張。他滿腦子剩下他和感世那一點距離,手下沒輕沒重,直接把濕巾按到了季秋的臉上。
季秋呆滯地看著飛行器內壁的紋理,一時有些搞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恐龍。
他見了這頭萊巴龍的原形才現身,自然十分確信眼前這個人就是那個被流放的老三。這樣一來,他不得不開始自我懷疑:難道我是一朵假的龍冢花?
事實上沒有物種會錯認自己的身份。人們一代一代將自己的基因傳承下去,幼崽一出生就保留數千年進化流傳下來的本能。鮭魚洄游,角馬遷徙,這些都是傳承,無需教導便已銘刻在生物的記憶深處。
人生而知道自己是什麼物種,並傳承此類物種的所有喜好和能力,所不知道的唯有外界對這個物種的稱呼而已。
季秋握著濕巾把在荒星上蹭上的灰塵擦去,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擠開血液泛出象牙一般的白色。他攥著濕巾:不會錯的,我天生擁有能博取身邊人好感的能力……
感世這邊被哈布斯一番悽慘訴苦,又不能丟下工作趕回去,一群實習生「嘩啦啦」湧進手術室,他是最神思不屬的那一個。
實習生在確定自己的從業方向之前會輪流在各個科室實習,他們初來乍到,院方給他們安排的第一個科室是整個醫院中最光明最充滿希望的角落——產科。
「不要一開始就讓他們接觸重口的病人,大體老師和真人終究還是不一樣的麼,嚇跑了怎麼辦喏。」伍拾院長如是說。
七八個實習生如臨大敵地守在產婦床尾,十米長的床光床尾就能讓他們手拉手站成一排,不拉手的話每個人之間還能塞進一個護士。等下孩子生出來,他們要負責護理剛出生的寶寶。新生,希望,就交託在他們手上。
「先讓他們在產科感受一下希望,不要一開始就對工作產生消極情緒,然後再打散了分到別的科室。」伍拾在進手術室之前親自給他們定下了近幾日實習的流程。
實習生們進產房的時候伍拾剛做完一台手術。他生無可戀臉接過護士遞來的一袋奶叼在嘴裡,野狗一樣叼著奶想縮回家睡覺。院長值班到末尾,走路都佝僂著腰背,扒掉制服頭上插根野草就能cos路邊流浪狗。
偏不巧他下班的途中要路過產房門口。產房的門是單向的玻璃,從裡頭看得見外邊,外邊卻無法瞧見裡頭的動靜。好不容易挨到下班的院長先生還得強打著精神,挺直腰背做精神煥髮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