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覺到他的取笑,卻沒有立即推開他以示清白,而是在仔細看清腳前再沒有會動的黑影后,方才鬆開他的衣襟。
兩人在灰暗中對視一眼——
自從發生了八馬鎮那件事後,他們心裡都清楚,他們之間不可能再回到從前的上下級、亦或長輩晚輩的關係,所以她才會想避免交集——他們倆很難接受彼此的性子,也馴服不了彼此,現實的條件更不可能允許他們有任何親密,一旦太后知道他們之間有這種親密,不是犧牲她,就是把他徹底排除在權斗之外,亦或兩人都不得善終——這些結果都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選擇暫時躲避。
「相信你也有很多想做的事,最好不要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以她對他的觀察,他想做得遠不是齊國能盛得下的,需要長久的奮鬥和努力,「還是好好照著你的原路往前走。」走偏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所以你連新婚府邸都給我準備好?」她是在向他證明他們之間沒有曖昧,還是在向自己證明?
轉身,繼續往前走,「那是王上給你的賞賜,也是太后的意思。」她只不過是奉命行事。
抬手替她擋去頭頂的樹枝,「與其給我一棟空房子,不如在青華邊界築兩間草舍。」讓邊軍有棲身之處,可能比給宅子更能討好他。
「軍中有困難,那是你應該解決的事,不是太后的事。」這就叫各司其職——他想辦法守住邊界,太后想辦法守住自己的江山。
「……」既然她能這麼說,看來太后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青華軍的以後。
兩人不再有話,一前一後穿過雜草叢生的廢棄宮苑,出了廢苑大門,往西便開始有人把守——
他沒讓她過去,如果詹耀真得逼宮造反,放她進去也是多一個犧牲品——他在豫州跟那傢伙打過幾次交道,對他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這人高傲、易怒,且控制不住情緒,他在南郡之所以會連敗,就是拜這脾氣所賜,其實他治軍還是有一套的,只是不適合領軍,「詹耀把御林軍官員聚在一起宴飲,顯然是早有準備,他的目的肯定是王上,榮德殿的把守一定最多,你現在過去是自投羅網。」
她看一眼握著她手腕的手,沒有甩開——知道甩不掉,「那是你對他了解還不夠深——」那傢伙在軍防大事上是有點本事,但論到城府,跟小孩子沒兩樣,「他在南郡連敗,被太后罷了兵權,第一件想到的不是怎麼陷害你們曹家,而是找太后撒酒瘋。」這樣一個人,還能期待他有什麼建樹!不必多想,「他現在肯定在太后那兒,我們先往榮德殿見王上。」
繞過未央宮周圍的把守,來到王上的寢殿——這裡果然沒有外人,照常還是御林軍在守衛,出示了腰牌後,兩人跟隨小宮人進到殿內。
王上已經入睡,被小宮人從睡夢中叫醒後很不高興,在見到來人是櫻或和曹彧後,才恢復正常。
櫻或傾身上前,附在小王上的耳邊低語幾句。
小王上聽完到也沒太驚慌,只道:「姑姑放心,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