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來殺人的東西,你卻做成這個套在手上,不怕傷了銳氣?」覷一眼他手上的扳指,心裡清楚與她手上的是一對,而且是用給董牧做槍頭的下角料製成的。
「咱們倆都要被挫挫銳氣。」否則這麼繼續相處下去,非被對方傷到不可。
「我傷的還不夠?」她已經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后親信變成了以色事人的平凡婦人,還要怎麼挫銳氣?
「不夠。」他想要的不只是這些。
「貪得無厭。」
笑,連帶那雙眼中的幽火也跟著漸濃,「如果不是貪得無厭,你現在還坐在未央宮裡。」他們連見一次面都要費上好大力氣,哪裡能像現在這樣。
她也笑了,不過是哼笑,「萬事萬物,相生相剋,想不到我會栽在你手裡。」十多年的苦心經營,被他三兩下就破壞殆盡,竟淪為需要男人疼寵的可憐婦人——真不知他日年老色衰時,她又會淪落到何種境地——她這身份始終是讓人退避三舍的,不管男人有多喜歡,只要他是齊國人,最終她都會變成累贅——何況權勢會帶來何種結果,她也不是沒見識過,再強悍的人最後都要屈從,他如今只在山腳下,頂峰之上的蕭寒,只有上去的人才能明白,她雖沒有上去過,但也曾在半山張望過,已經是冰寒異常了,「萬一哪天你走到必須丟棄我的那一步,記住——」撫摸著他拇指上的扳指,「別回頭。」只有兩個人都失去了希望,才能重生,「你心裡應該比誰都清楚,你走的路,帶不上我。」她在他的宏圖偉略里,沒有位置,「你在偷老天的時間,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只是不想承認。
「……」嘆息,看一眼窗外的夜色,「天色以晚,你還有事麼?」如果他不需要再紓解欲/望,她這個做妻妾的便要進去休息了。
「不過二更天,這麼早就休息?」
「齊女戒上說:夫遠行,妻妾不掌燈。」天一黑可就不能出門了。
「背的到挺熟,走吧,陪我出去走走。」欲拉她起身。
「……」她連跟他生氣都沒力氣堅持,哪來的精神陪他出去!
「走吧!」到底還是年輕,勁頭一上來,便不管不顧,抱了人便出門——
芙蕖拿著斗篷追出老遠,終是腳程不夠快——這將軍!在外面穩重到能把七老八十的王侯給震住,回到屋裡,卻又時常像個任性的頑童……這麼晚了,還穿著一身中衣,是打算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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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她去的地方是他幼時常去的一處秘所,就在老宅後院的山窩裡——
「做七露丸的水是不是還沒湊齊?」問她。
她的七露丸已經用盡多日,配了一兩個月都沒找齊材料——這事還是芙蕖通過鬍子透露給他的。
「這裡有千年不干泉?」之前在王城,熬七露丸的水都是取自甘泉宮的御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