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撐不下去的只有她酸脹的眼眶,在林嘉遠落下的話音里,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下去的順著臉頰往下流。
林嘉遠看到她的眼淚奪眶而出,下意識就去捧著她的臉給她擦眼淚,聲音慌張:「瀰瀰?怎麼了?」
等他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稱呼,並不是平日裡不敢給她太多希望的江同學。
是他壓抑在心底才敢偷偷念著的瀰瀰。
可她此時無暇在意,只是哭得更肆無忌憚了起來,被說幼稚也不在意了,已經要十六歲了也不記得了,好像仍然是很多年前被欺負後死倔著嘴,只有到了他的面前才敢放聲大哭的小朋友。
沒有人會維護、尊重的自尊心,被人嘲笑、欺負也只能偽裝保護自己的逞強,對誰都禮貌客氣一張笑臉,被忽略也要安慰自己是自己不在意的倔強,很多年很多年都騙自己說,沒關係,沒關係,我不在意。
在這個委屈到很久都沒有大哭過一場的冬夜,她終於確信,自己真的見到了像夢一樣不真實的林嘉遠。
唯一的、溫柔的林嘉遠。
會誇獎她安慰她,會鼓勵她,會給她塗藥給她買奶茶,會陪她好好學習考上一中的林嘉遠。
她在眼淚不斷的哽咽中哭得越來越厲害,林嘉遠給她擦著眼淚,可是怎麼都擦不完,她的眼睛都已經紅了,但是什麼都顧不上回答,只有眼淚一顆一顆往下砸著地說著最開始的那句話:「我還以為今天不會見到你了。」
林嘉遠輕輕擦著她已經紅腫的眼皮,不管她說多少遍,都很耐心地回答她:「不會,無論多晚我都會等你。」
「真的已經很晚很晚了。」
眼淚還在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以前總要把三分委屈說成十分,生怕他不當回事,可是實際上,他的耐心哪怕只給一分,也遠遠比得過別人。
他連擦眼淚都那麼耐心,一遍又一遍地哄,每一遍都用盡耐心。
他的指腹擦過她的臉,很輕地說:「但是在今天結束之前,我都屬於你。」
她隔著模糊的眼淚看著他在夜色里那麼溫柔的輪廓,情緒一點一點平復下來,她伸手抓住了他在幫他擦眼淚的手臂。
她的動作很小,小到其實只堪堪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
可是那一瞬間好像兩個人的呼吸都停了,只是誰也沒有聽到,身後的遠處,夜空里是正熱烈盛放的煙花。
她吸著還在流淚的鼻子,慢慢低下去,額頭抵在了他的肩膀上,像還是小孩子的時候那樣,一把鼻涕一把淚什麼都不顧的抱著他的胳膊就是大哭。
其實以前他應該是不願意的吧,只是她哭得太傷心了,嚎啕大哭的聲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照顧著她那點可憐的自尊心,還是任由她扒著他不放。
就像她曾經懵懂不懂事的時候,在發小那群損友的餿主意下給他折了一罐子的星星,在他的班級門口當著那麼多人叫他出來送給他,那個時候其實一定也是給他造成了一定的困擾吧,可她一臉傻透的樣子,好像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於是照顧著她那點天真燦爛的自尊心,仍然好脾氣地叫她江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