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視線越過牌局落到他的手背上,他不是沒有察覺,只在她看過來時很平常地微笑,好像只是在玩牌而已,並不明白她在看什麼。
她的眼前回閃而過的,卻是很多個很多個與他相處的瞬間。
是不是在他身邊的這很多年裡,她也無數次的被他不動聲色的表面隱瞞了過去。
所以他手掌心的疤明明就在那裡,可是無數個相處的瞬間居然一次都沒有看見,他握筆和遞東西時隱藏和遮擋的動作都那麼熟練,她看到的林嘉遠始終是他願意被她看到的一面。
那一局的牌局理所當然的,她又是場上贏面最大的人。
但是這次林嘉遠沒有第一個就被淘汰,他聽了大家剛剛出的主意,在前期先苟活保命,等到後期再出頭。
不過他玩遊戲實在沒有什麼天賦,他還留在牌局上也僅僅是苟活而已,但跟淘汰也沒有什麼兩樣了,手裡的牌沒有任何一張可以讓他贏下來。
其他人連針對他都懶得針對,只等著先把場上她這個最大的勢力剷除,一個小小的林嘉遠留到最後,隨便掀張牌就出局了。
她一個人在場上對抗多方火力,幾方人吵吵嚷嚷都在喊著怎麼應付她,出著各種主意,急得不行。
隨著一方又一方的人被淘汰出局,她這個最大勢力仍然如日中天,一個又一個倒台,這次的勝利似乎已經很明了,她拿著穩贏的城池堡壘,戰無不勝。
最後只剩下了坐在她對面的林嘉遠,這個早在一開始就已經跟出局沒有兩樣的菜鳥,脆弱到別人都不屑攻擊他,不如把牌留著用在更有用的地方。
她手上隨便抽出一張牌都能結束遊戲,周圍的人都已經在復盤討論剛才的牌應該怎麼怎麼出,同時感嘆著她又贏了,對於坐在她對面那個穩輸的人,已經沒有人在意。
林嘉遠身邊的那群軍事們也早就棄暗投明,放棄了他,轉頭參與旁邊人的戰況討論,可他不怎麼在意,仍然坐在那裡看著場上的牌,無所謂身邊的熱鬧轉為冷清。
春風明媚,很輕地落在他的眼睛里,他像雪一樣皎潔卻孤寂。
沒有一個人再相信他,他也清淡地接受。
就像一開始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時候,他也雲淡風輕。
他好像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局,所以並沒有表現出失落。
最後,他抬起眼朝她看過來,很輕地笑,等著她作為最後的進攻,結束這一切。
可是林嘉遠。
信徒,就是即使你落魄、不堪,從眾星捧月到一無所有,也始終在你身邊,追隨你到最後一刻。
你永遠都會有人追逐,如果沒有,那我就是最後一個。
她抽出了早就存好的交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