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餘光在人群的縫隙里,看著林嘉遠柔和的側臉,他也沒有看她,但是他的神情有著在此時不會被人注意到的柔和。
他們隔著人聲鼎沸,像是隔著玻璃被困住的魚群,聽不到彼此微弱的呼吸聲,可是手掌心貼在玻璃上,就仿佛可以感覺到對方的體溫。
很多年前,她大張旗鼓去他的教室找他,她的表達橫衝直撞,直接又明白,張揚到了只要出現在他的班級門口,他班上的所有人一看就知道是來找他的,轉頭就喊著林嘉遠,你的小跟班又來了。
而現在她要做月亮周圍最不起眼的塵埃,所有人都不會覺得他們能有什麼交集的塵埃。
所以林嘉遠,到底怎麼樣才算是長大呢。
吊燈掉下來的那一瞬間,她正倔強地說著她不用他的保護,總有一天會是她保護林嘉遠,可是那句倔強的話還沒有說完,林嘉遠推開她擋住了砸落的吊燈,她那句倔強的誓言顯得分外蒼白。
到底怎麼樣才算是能夠被你信賴的大人呢。
他們纏著她很久,直到盡興了才終於捨得放過她,這會兒節目也已經表演完了,林嘉遠也空閒下來,後面的遊戲環節由其他班委負責。
他低頭跟老師說了句什麼,老師點了點頭。
她也在幾秒後嚷一句憋不出了就匆匆跑出教室,氣氛哄鬧,沒幾個人在意誰出去上個廁所。
冬夜很冷,一出來就是迎面的冷風,讓人分外清醒。
這會兒各班都已經到了做遊戲的環節,早就鬧翻了,老師和學生們鬧成一片,笑聲灌滿了每一間教室,走廊里反倒顯得冷清。
他的背影在幾米之遙的前面。
走廊的燈光和從教室里投出來的光線溫淡交錯,依次錯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影清瘦,孤寂卻皎潔。
已經走過了好幾個教室,離自己班的教室遠了許多。
他的腳步在這個時候才稍有停頓,她的腳步也停下,和他隔著那幾米的距離,看著他在溫淡交錯的光線里,他的身形微動,緩緩回了頭。
她立即對著他揚著臉笑,像是很多年前的曾經,大張旗鼓的、橫衝直撞的、直接又明白的,張揚到了她只要出現,就一定是來找他的,不會有其他任何人。
模糊的光線落在他的臉上,她看到他的神情在那一個瞬間柔和,宛如隔著玻璃的魚群靠近過來親吻她手掌的體溫。
他笑著轉回了頭,繼續往前走。
她也開心繼續往前走。
再往前走了幾步,他的手往旁邊的走廊上一放,自然而然的動作,腳步仍然在向前。
當她走到了那個位置,轉頭,看到了圍欄上有一罐糖。
她也自然而然地拿過來,順手揣進兜里,繼續往前走著,看著他溫柔又冷清的背影。
直到林嘉遠走到了走廊盡頭,她才開開心心返回教室,飛快地把那罐糖塞進書包,然後若無其事加入大家的遊戲,嚷道:「我就上個廁所的功夫,你們就已經玩到這麼嗨了?」
其他同學見她回來,連忙把她拉入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