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去拿抽紙,慢慢地擦著她臉上還沒擦完的眼淚,他動作遲緩,手也微微抖著,不像以前那樣熟練又溫柔,但她自己乖乖地揚著臉湊在他面前,方便他擦。
他擦得很慢。
等他擦完,她迫不及待把他手裡的紙團拿走,扔進垃圾桶,然後抱著他把他撲倒。
他呆呆的眼睛,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黑色的髮絲散落在腦後,身上是和她一樣的沐浴露的香味,他躺在那裡,眼睛只能看著壓在他身上的她。
他慢慢理解著她的壞,慢慢地伸手抱住她的腰,儘管眼底仍然沒有什麼情緒。
狹小的空間將燈光的所有暖色都聚成一團,北城再冷的風雪都被隔絕在外,他們躲在這裡,不會再被命運找到,那就不會再分離。
他開始慢慢嘗試著減少她的勞累,克服著病症帶來的無限的消極感。
以往她每天早上起床都要先把粥和雞蛋煮上,放在他的床頭,囑咐他一定要吃掉。
因為他消極起來可以一整天不吃不喝,等到她晚上到家才和她一起吃點東西,為了讓他多吃點飯,早上把東西煮好放到他的床頭,早課又是八點就開始,回學校的返程遙遠,她每天早上都要六點就起床,過得跟高三一樣辛苦。
現在他會自己做這些,把吃的東西拍照發給她,證明自己有乖乖吃飯。
他開始自己燒熱水,把水杯也拍給她,告訴她自己今天喝了水。
家裡的垃圾,他慢吞吞地收拾進垃圾袋,精力稍微好一點的時候會自己慢慢地扔下樓。
他想自己洗澡,不想讓她晚上回來還要麻煩她。
但這個,她沒同意。
衝掉他身上的泡沫,順著水流,她趁勢用指甲颳了一下紅色的莓果,看著他坐在熱氣氤氳里濕漉漉的,眼睫有輕微的顫動。
她嘴唇一咧,笑得絲毫不遮掩自己的壞心眼,「你懂什麼,這個根本就不累,就算你病好了也要一起洗。」
「……」
他在水霧裡靜靜地看著她。
她又颳了一下。
「瀰瀰。」他說話只能慢慢的,也聽不出什麼語氣。
但這絲毫不影響她得意,她咧著嘴笑,「幹嘛。」
他沒有什麼力氣的樣子坐在那裡,雪白漂亮的臉反而顯得任人宰割,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
好一會兒,他才慢慢說著,「你很壞。」
「我還能更壞呢。」她換了個更私密的地方。
他只能伸手搭在她的手腕,做出阻止的意思,慢慢地說,「別玩我了。」
他平靜的語氣居然能聽出一點委屈,「很累。」
「好吧。」她放開了手,把他身上的泡沫衝掉,親了親他,「以後再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