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地停頓在貨架上那包衛生巾上。
他的身體也仿佛在那一個瞬間凝固了,像是風一吹就會消散的靈魂。
她在這一刻感覺到不安,正要道歉說自己只是開個玩笑,不是懷疑他。她知道他現在的狀態非常脆弱,比普通人更害怕指責和質疑,一丁點的傷害都會碎。
然後,他似乎將自己的靈魂抽了回來。
將那包衛生巾放進了購物車。
輕飄飄的聲音回答她,「我媽媽。」
聽到這個答案,她反而更慌張了,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狀態,生怕他又像上次提到南江那樣復發得厲害。
但他只是沉默了下去,神情也沉寂了下去。
除了手上牽著的手能感覺到他的溫度,他縹緲得仿佛風一吹就散。後面的結帳都是她一個人做的,他身體僵硬又遲鈍,連從購物車裡把東西拿出來都沒法自然做到。
回家後,他用最後的精力跟她說,「我有點累了,我想睡一覺。」
她連忙扶著他躺下。
那一覺居然睡了兩天都沒有醒。
她沒在晚上吵醒他,第二天早上他還在睡,但是她要回學校上課了,所以匆匆做了飯放在桌子上,給他寫了個紙條壓在碗下,讓他睡醒記得吃。因為他病著的時候沒有精力看手機,更沒有什麼精力起來做飯,點外賣都嫌痛苦,所以經常是一餓一整天。
但是她晚上匆匆坐上地鐵回到家里,一切都沒有動過的痕跡。
他連躺著的姿勢都還是昨晚躺下時的樣子,指尖都沒有動過一下,臉上是即使睡著也痛苦的神情。
晚上,她終於還是選擇了把他叫醒,讓他起來吃飯吃藥。
他睜開眼睛的那一瞬,是深淵般漆黑的顏色,濃稠得如同他所在的無邊地獄。
即使看到她,他眼底冷淡的戾氣也沒有消失。
雖然看到的時候仍然觸目驚心,但是已經漸漸習慣了他的反應,她輕輕叫他的名字,在感覺到他的意識抽回來一些時,跟他說:「林嘉遠,起來吃點東西,今天的藥也還沒吃。」
他痛苦得想逃避,又閉回了眼睛。
於是她要用更耐心的語氣哄他,一遍一遍跟他講,「吃了藥才能好起來,吃了藥才不會那麼難受,而且你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吃飯喝水,起來吃點好不好?」
他的大腦仿佛也停止運行了,無論她說什麼,都像聽不懂她說的每一個字,連溝通都無法正常進行。
要跟他很耐心地說很多遍,一遍又一遍地哄,直到那些話能夠進入他的大腦。
然後她去燒水拿藥,把飯菜也熱一熱。
她扶著他慢慢坐起來,他僵硬乏力的身體也僅僅是不反抗而已,無法給她什麼配合。
他的身體已經不像最開始那麼瘦得像只有一把骨頭,所以扶著他坐起來很費力,把他安置好,然後去拿水和藥,一點點塞到他的嘴裡,再把水餵到他的嘴邊,整個過程都艱難又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