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北城再高昂,俯瞰下去也變得渺小。
這是沈既白的世界。
桌上有房卡,柜子里也有換洗的衣服。
跟高中那年暑假去他家的別墅一樣, 衣帽間裡準備了很多她的衣服。
但那時候他不知道她的衣服尺碼,所以每件衣服都準備了所有的尺碼, 她這幾年身量沒什麼變化, 所以這一次的尺碼都精準了許多。
他給她發了信息,告訴她這個套房以後可以是她的住處,太晚了不方便回家的時候可以來這裡暫時應付一下。
說是應付就太委屈這間全球頂級酒店的頂樓套房了, 光是一個下午茶的陽台就比她那個小出租屋大。
她喝了太多酒,頭痛欲裂,痛苦擴散到每一寸皮膚, 身體像從里到外被攪碎過一遍。胃抽動難受,所以她連東西都沒吃,喝了口水又睡著。
這一覺睡到了晚上, 沈既白問她吃飯沒。
她才起來洗漱,從衣櫃裡找了件衣服換上,沈既白已經在餐廳等著了。
她沒有什麼力氣,連洗漱換衣服都用了很久, 所以更沒精力化妝,簡單把頭髮往腦後一束, 就像高三那年,頂著一張憔悴的臉素描朝天,頭髮匆匆往腦後一綁就出門。
所以沿路碰到的人,投向她的目光頗為詫異。
唯一讓她與這裡沒有那麼格格不入的是身上那件奢侈品大衣和裙子,因此那些目光沒有鄙夷,反倒是試探和探究。
似乎是好奇她的身份,為什麼可以這麼鬆弛自然。
回想自己在北城的種種人情世故,嬉笑逢迎,她在有一秒覺得好笑。
她從前連奢侈品牌的標誌都不認識,那些沈既白隨手丟給她的東西,她只純粹覺得好看,但因為不認識那些品牌標誌,並不知道有多昂貴,只猜測著以他的手筆肯定不便宜。
但是北城幾年,這些都漸漸成為了人情世故的標配。
她酒量好又會說話,領導頗為喜歡帶她出入酒局,因此無論她生活過得多麼窘迫,柜子里永遠都要有一個當季新款的奢侈品包,平時連背一下都捨不得,就是為了這些場合。
人皮都是一雙眼睛一張嘴,金幣的厚度將蜂擁的人群切割成高低胖瘦。
她精緻打扮過,一張臉陪笑到僵痛,酒要一杯接一杯的喝。
而這只是一身衣服,哪怕一臉憔悴落魄,也能過濾掉所有。
沈既白不喜歡人太多,所以用餐的位置清淨。
她念了幾遍的麻辣燙還真的給她準備上了,地地道道的南江味兒。
沈既白問道:「睡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