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大睜著眼睛對視,莫願吐息里濃烈的酒氣直噴在沈執臉上:
「再說一遍。」
沈執目不轉睛:「我喜歡莫念。所有事情責任在我。」
「媽的,」莫願實在忍不住粗口頻出,別過臉,手裡卻沒放開:「原來如此!一開始還不信,現在我算是明白了,」
他指著沈執:「一巴掌不夠。我倆當這麼多年兄弟,你悶不做聲地折騰我親弟?!我告訴你,其實小曉昨天替我扒門縫聽了幾句,知道小念也對你有意思。行,你們怕落人口舌,瞞著就算了......」
「但是你看看小念的樣子。他說沒吃虧,那為什麼上個月能鬧得人盡皆知,見到你就像見了鬼一樣地躲?你他媽到底做什麼虧心事了?!」
「阿執,你哪裡都出眾,在感情上也是個出眾的爛人。」莫願覺得自己已經氣昏了頭,竟然能在這種時候開玩笑:「爛透了。」
沈執安靜地任由他罵,並不言語。
半晌。
「沈執你聽好:你要是真心的,欠什麼還什麼,結果好壞你都別怨;你要是敢玩他——那就是瞧不起我、瞧不起我們之間的情分。我也不會顧及情面,立刻就把你揍進醫院。老莫家的人骨頭都硬,沒人能糟踐得了!」
說完這幾句,莫願也耗盡了身上的所有力氣,又像爛醉一樣跌坐回地面,悶頭喘著粗氣。沈執把他架回座位。
「我明白。」沈執道。
莫願沒吭聲。
從認識到現在,這樣的情況幾乎從未發生過,今天實在是迫不得已。沈執心氣高,這頓罵完雖說鬧不到斷交的地步,也很可能留下深刻的隔閡。但為了自家人,莫願心想也是值得的。
畢竟罵到這份上都醒不了,八成就該進垃圾堆里呆著。
不過雖說這回被沈執氣得頭疼,莫願還是聽進了父母的話,決定且行且看——算是給他們十幾年的交情留個活口。
沈執從桌上拿了杯熱水遞過去,莫願瞥他一眼,接過。
「阿願,我這段時間想了很多。」
「我沒正經談過戀愛,唯一範例是父母過於成功的婚姻,所以很多時候都自以為是。小念忍著我,我倒越發看不見問題。」沈執自嘲地笑了一聲。
「很多時候,我甚至弄不清什麼是喜歡,什麼是單純的衝動。在這方面小念該是我老師,我卻沒當成一個好學生。」
「......我總在傷害他。」
沈執把手指深深插進頭髮里。
「昨晚我又夢見他掉眼淚,海水一樣漫過我頭頂,又苦又咸,醒過來卻發現人影都沒有。」
「有好多次。想起他,然後想起他不願見我。」沈執沉聲道。
莫願看著對方晦暗下去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