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該明白,普通人在這些巨頭面前不過是用指頭就能摁死的螞蟻。沈執也好蘇靜也罷,金錢與地位讓這群二世祖呼風喚雨,似乎真的能掌控一切。
莫念曾準備麻省接受H大學的offer。但被寧菲提醒沈家曾向H大學投入巨額捐助,總覺得膈應,於是向西,去了地處紐約的C大。
疼了。累了。煩了。
說實在的,他玩不起,也玩不動了。
如今最合理的選擇就是斬斷過去的一切糾葛,在異國安靜度過兩年,等再回去的時候,天大的風浪也會平息。
至於沈執……莫念迎著殘陽,想了想那張殺傷力極大的面孔。
隨他怎麼折騰吧,往後與我無關。
巧也不巧,今天是西方的情人節。淹沒在曼哈頓區洶湧的人潮之中,莫念感到一陣心安。
忽然,他手裡被人塞了一支花。
莫念一愣。
他剛看清那是一支因為離水太久而有些枯敗的玫瑰,一隻手就從旁邊伸出來,握住了花莖。
「呃,那個,」帶著眼鏡的中國姑娘表情窘迫:「不好意思,請問您是單身嗎?」
倒不是莫念自戀,在異國他鄉被人紅著臉送玫瑰,換做誰都會覺得心裡一陣漣漪涌動。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對方握住花莖的手又緊了緊:
「如果不是的話,可以麻煩您把花還給我嗎?老闆說今天下班前要把花送給五十位單身人士,留下他們的聯繫方式,達不到數額的話就扣一半日薪......實在抱歉,是我走神了。您怎麼責備我都可以!」
姑娘大概也察覺自己的做法太唐突,又弓著腰道歉,握著花的手仍然沒鬆開。
莫念這會兒才明白對方的窘迫並不是因為羞怯,而是透過他依稀看見了乾癟的錢包,撓了撓頭——哎,搞了半天是他自作多情。
「正好我沒對象,留著這支花好了,哈哈。」莫念乾笑道,接過對方手中的便簽,留下一串號碼:
「這是我的聯繫方式。」
私人號碼是絕不可能外露的。莫念早上從他租住的小屋裡出來,看見路邊停了一輛做家政的紅色皮卡,順便記住了車身上的電話,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見任務完成,姑娘這才放開手,連帶著緊皺的五官也鬆弛了些。
她的目光在便簽上掠過,頓了頓,卻沒多說什麼。
「謝謝。」她笑道,眨著黑玉一般的圓眼睛。
「一天向陌生人要五十個電話,確實很困難。」莫念表示同情。
「是啊,」姑娘低頭看著懷裡逐漸失去生機的玫瑰:「而且並不是所有人都認為單身生活值得慶祝。半小時前碰見一位帥哥,接過花的時候表情變得非常難看,大概是談了一段不大體面的戀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