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何不試著說實話?
莫念應該......會理解吧......
於是就在莫念抬頭的一瞬間,沈執清楚地看見對方眼中的自己——一個學生裝扮的青年人,在異國街頭躊躇著,困惑、不安、焦躁,還夾雜著一絲希冀的情緒。
他一股腦說了許多,然後等待審判降臨,直到對面的人點點頭。
「謝謝你的故事。」「但我沒資格對你報以同情。」
青年原本沸騰的情緒迅速得以平息,如同季風湧入乾渴的荒原,甚至並未因為被拒絕而流露出過多遺憾。
他知道,自己拋出的部分真實被人接住了——而後又輕輕放下,什麼也不曾帶走,只當作落葉拂過他的肩膀。
沈執把臉埋進雙手,感受到鼻息帶出的潮熱空氣反撲在臉上。
小念......他喃喃。
他真的把我丟下了。
頭也不回。
美國人口遠比國內稀疏,在冷天經常處於撂棍子也打不著一個人影的狀態。沈執在街邊悶坐到傍晚,竟也沒幾個人從面前經過,更別提詢問他的精神狀況了。
抬眼才發現天色已經擦黑,有零星幾盞路燈亮起。
他站起身,感覺有些暈眩,估計是長時間空腹導致的。
之前他和經常合作的一位投行行長小聚,對方閒聊說,最近正在回顧學生時代看的某狗血韓劇,裡面的男主角起初對痴情女主嗤之以鼻,愛上女主之後又開始窮追猛打,兩人來回拉扯,最後因為男主罹患癌症而冰釋前嫌,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哈哈,怎麼樣,很老套吧?」
行長女士笑道:「以前感動得不行,現在看著滑稽得很。主要矛盾不解決,卻指望老天爺來牽紅線,哪裡有這種好事?」
沈執也笑,心中卻尷尬,還以為她指桑罵槐。
某個腦子發熱的瞬間不是沒考慮過放出消息,讓莫念以為自己身患絕症、生命垂危,然後抽空來國內看他。
可惜他三餐都有營養師密切關照,每日下班健身,年末按期體檢,壓根兒沒有得絕症的機會,說出去只當是謠言。
何況就算真得癌症、遭遇車禍又如何,莫念鐵了心與他老死不相往來,等他墳頭草高兩米,莫念只怕已經和新歡在美國領證了。
媽的......
光是想想那個場景,沈執都要氣得嘔血。
可當下也實在沒法立刻轉變局勢。自己早晨被表兄攔在機場,要求去家裡借宿一晚,有些事還沒安排妥當,等明天再想辦法吧。
他邁步要走,身後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沈執心頭一動,遠遠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莫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