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執,」莫念沉聲道:「希望你還記得那一紙協議,請立刻離開這裡。我和段哥之間的關係,與你無關。」
此刻在段謙看來,莫念提及兩人的協議就像巴甫洛夫搖響了鈴鐺,沈執近乎應激似地頓住,深深地凝視著莫念,瞳仁里的憤怒與委屈下一秒就要化作實體傾瀉而出,但終究還是出於某些原因被眼眶攬住了。
莫念也被對方盯得發毛,微別過臉,乾咳兩聲。
「你們的關係已經這麼近了麼......?段謙到底對你做了什麼?!」沈執不可置信地發問,回應他的只有默然。
莫念從未見過沈執露出那種表情,即使在沈執跳進海里找耳釘的那晚也沒見過——就像是要流淚。
不可一世的沈總竟然傷情至此,真稀奇。莫念甚至有點期待對方的眼淚。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恐怕在經歷那兵荒馬亂的一年後,自己也已經變得不正常了。
「我們去屋裡坐坐吧?外面風大。」段謙提議道。
莫念點頭,側身走進酒館。段謙則回過頭體貼地提醒沈執已經到了飯點,兩人至少會逗留一個小時,他沒必要在這裡站著挨凍,隨即把門帶上。
莫念差點忘了,颳風往往是降水的預兆。
他和段謙吃過飯後又聊了一會兒,突然聽見天邊滾過兩聲悶雷,屋外猛地打閃,豆大的雨幕就開始被一陣緊過一陣地潑灑在窗上。
「小念,」段謙見莫念看著窗戶上的雨水出神,喊了一聲:「你……介意我這樣叫你麼?」
「當然也可以,身邊比我年齡大的朋友都這麼叫。」莫念笑了笑。
段謙點頭。
「聽說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在中國被稱為『驚蟄』。」他道。
「春雷乍動、冬蟲甦醒,驚蟄過後,萬物都將生長起來。」莫念道:「接下來的天氣會越來越暖和,很快就可以摘下圍巾了。」
「哈哈,今天怪我的圍巾不懂事,辜負了你一片好意。」段謙微笑:「不過總體而言,表演很成功,沈執多半已經相信你我說的話了。」
莫念也笑,但仍有些神遊。他想起段謙剛才在門口的眼神,總覺得其中包含著其他情緒。然而話到嘴邊數次又被咽回肚子裡,他心裡憋得慌,於是下意識地交疊雙手,拇指彼此絞動著。
段謙卻在此時突然開口道:「對了,小念,上回忘記告訴你那個堅持要和我約會的人是誰,萬一見面只怕要出亂子,所以我們要統一口徑......這是他的照片。」他隨即把手機遞過去。
鏡頭中的男人坐在電車上,身披一件樣式陳舊的風衣,頭戴獵鹿帽,一手捏著菸斗,乍看還以為是某張經過彩色處理的上世紀攝影,但背景里還有些現代裝束的工作人員在調試錄像設備,說明照片的主角多半是名演員。
那人對著攝影師的方向揚起眉,桃花眼中秋波瀲灩,一副與鏡頭調情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