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今天的沈執非常陌生,陌生到他懷疑此人被什麼鬼怪奪舍了。
沈執見莫念直勾勾瞪著自己,仿佛見了鬼,眼底浮現出一絲極淺淡的笑意。對方看到他笑,更是大感驚駭,三步並作兩步去摸門把手,正趕上雲靄拿著餅乾走過來,於是將紙袋塞進沈執手中。
「你該走了。」莫念提醒。
「我......今晚就要回國了。」沈執道,指望莫念在臨行前多說幾句。
「是麼,」莫念應了一聲,徑直走進客廳:「如果你半路掉進海里,我會替你默哀。」
沈執自公司下班後得知Lucky已經被寧菲領走,於是去後者家中接回。寧菲照例八卦,對莫念得知沈執要回國後的反應相當滿意。
「他竟然說『替你默哀』!哈哈哈......」
寧菲撫摸著邊牧的後脊,笑得渾身顫抖,食指戒環上一枚深紅鴿子蛋在太陽下晶光亂轉:「我說沈總,你這短短兩個星期怕不是專門吃癟去的,又是住院又是送錢,結果人家吃了秤砣鐵了心,壓根兒不領你的情!」
沈執沒應她,招呼寧菲腳邊的小狗道:「Lucky,來。」
寧菲只管笑,朝邊牧的屁股上輕輕一拍,小狗便顛顛地跑去沈執腳邊,支起身子扒對方的褲腿。
自打沈執腦門一熱飛去美國,Lucky就成了留守兒童。寧菲平時雖然牴觸人類幼崽,覺得他們吵鬧,但對貓狗卻寬容,恰好家裡的金毛犬缺個玩伴,遂承包了Lucky兩周的食宿。
狗比人簡單得多,一輩子只有吃、睡、玩幾件大事——尤其最後一樣,若主人完成不了,總得叫別人完成,否則必然導致抑鬱或狂躁。
爹媽常年夜不歸宿,把自家住成旅館,小孩只好對著積木獨坐一天是什麼滋味,寧菲相當懂得。
「你的Lucky在我家能吃能睡,成天跟著可可去林子裡撒野,好像完全不在意你去了哪裡。」寧菲笑道:「說真的,你要是懶得養,把它送我得了,你也落得清閒。」
也不知道沈執想到什麼,皺了皺眉,撫摸小狗後頸的手一頓。
「......不行。」他道。
寧菲一愣。
她還等著對方多少回敬幾句,結果只懨懨地撂給她兩個字。看來沈執的確是在海里腦子進水,整個人沉鬱得像是被霜打過似的。
「不到最後時刻,我是不會放棄的。」沈執又道。
寧菲恍然,心想原來這是睹物思人,眼睛還盯著大洋彼岸呢。
聽說莫念交到一個新男友,甭管是否動了真心,肯定把沈執氣得夠嗆。然而憑沈執的怪脾氣竟從未與那位「情敵」發生激烈衝突,想來對方也不是個吃素的,莫念算找對了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