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被送到美国的萧翎浑身是刺,又同时沉默地如同一块顽石。他的证件,入学程序,公寓手续甚至都没有经过他本人出面,萧旸安排在他身边的人到了美国之后换成了新的一批,虽然他充分享有有限的人身自由,但同样无时无刻不在被人监视。萧翎曾经试图和他们沟通,可那群人仿佛是缝了嘴的石头傀儡,于是在所有选项中他选择了最激烈的那个——直接挑衅并且朝他们挥拳。
天真的想法,对方不仅躲开了还很轻易地控制住他。但这次冒头并不是全然无用,他终于见到了那个负责和萧旸狼狈为奸囚住他在这片陌生国土的人,BonneRodriguez。
“你好,lim。”那个西装都遮盖不住肌肉,蛮牛一样的美国男人朝他伸手,萧翎冷漠地保持着基本的礼节。“你可以跟你哥哥一样喊我Bon。”
“MrRodriguez,我希望您知道你们现在所作所为并不正当并且犯法。”萧翎不想和他多废话,“我会在这好好上学,但也请你们归还我的护照和身份证明。”
Bon感受到年轻男孩身上的低气压和愤怒,心中对萧旸进行谴责还要安抚小孩:“Don'tbesoaggressive...我可以保证你哥哥这么做是有他的一番用意的,我也只是暂时替你保管这些证件。这样,你在这边找到你心仪的女孩,我就把证件还给你,你带她去环球旅游,你看怎么样?”
那天谈话的结果自然是破裂的。萧翎知道萧旸在逼他退出这场竞争,没有想到他的目的和手段还会更加卑劣。心仪的女孩?可惜他只爱萧恩,从微末懵懂的心动开始,到真正和她亲吻做爱,他一半以上生命中的爱意都是关于萧恩,他才是她最忠诚,从一而终的恋人。他和Bon谈判,既然萧旸想关住他那不如让自己跟着Bon做事。Bon没有意见欣然接受,把萧旸的兄弟带在身边也是一种看顾,况且自己的确缺一个得力的助手,萧旸使唤他他就使唤萧旸的亲兄弟,想想当时为了作业和考试自己在中学时期低声下气的时光,有种精神上胜利的舒爽。
帮Bon看完合作文件之后把重点和风险表现列在文档里面邮到他公务邮箱,萧翎关上电脑准备去拳击馆。在纽约待了一年多,他手机里面国内的联系人只有父亲,他偶尔和他联系也只有寥寥数语。学校里有男生女生邀请他去派对他也会过去,在房屋里震耳欲聋的DJ声和人群游戏的尖叫嬉闹声里,萧翎只是眼神清醒地和接近搭讪他的人举杯小酌,带着分寸和疏远应对他们的谈话。只有极其偶尔时,他会独自在深夜硬着下身,半跪在床沿缓解欲望。萧旸擅自收走了他的手机,直接冻结了他所有的社交账号,他甚至没办法云备份恢复照片。
因为他所有的密码太好猜了,萧恩生日。为什么要改,他现在的密码仍然是萧恩生日。
复活节假期,萧翎简单租了一辆FordBronco,收拾了一下行李就踏上了那条被称为mainstreetofAmerica的66号公路。这条被称为拓荒者的路已经被现代交通体系遗弃,他亦是被流放者。天是一成不变的蓝,远处路草原和天际线交汇极目的苍茫无际。一路上教堂,上了年代的motel,风华坍圮的驿站,锈蚀的公路告示牌像伫立在时光洪流中的路碑。一路上他就像那个乘着气球旅行的小王子,在公路上大声唱歌,拍照,开到哪是哪,需要加油就去附近的gasstation,用里面的免费WiFi在新创的个人账号发布照片,路上没有汽车旅馆时就在车上睡觉。旷野里没有信号,他租了一大迭CD,Beatles或者70年代乡村流浪歌手都有,耳边是年轻时意气风发想靠着黄金时代走红的沧桑声音,开着车追逐道路尽头的夕阳,那个伤心的小王子在他的星球上看了43次日落,他看了十二次,然后打电话给B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