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武玺自然不知道有人已找上了门来,仍是跟着板眼摇头晃脑,咂酒吃肉的正是开心。到底是曹京生眼尖,只觉得身后生风,再瞧时陆觉陈卿言两人正气势汹汹的直奔过来,拦也拦不住了。
他暗自在心底叫了一声“不好”,陆眠之早已行至白武玺面前——
白武玺正看在兴头上,只觉得眼前好死不死挡了一片阴影,心中甚恼,刚要破口大骂,抬头就看见了陆觉——他心里头是知道陆家这位四少爷并未受邀的,突然造访……况且还是这样一幅凶狠的面容。
“陆四少爷来了。”白武玺笑着指了指身边的空位,“今日家中人多,实在是还请宽谅照顾不周啊。”他这一招用得倒是巧,示意陆觉坐下慢谈,别驳了对方的面子。
“坐就不必坐了。”陆觉冷冷开口,“白老爷……”忽然间袖子被人抻了一把,他自然知道是陈卿言没错,扭头向后看去,只瞧见陈卿言紧敏着嘴唇,脸色已是惨淡的发灰,陆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曹京生!”
白家的院中人声嘈杂,再加上台上这会儿唱的又是一出热闹的《法门寺》,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万笙儿!”陈卿言嘴唇哆嗦着,几乎要向曹京生扑过去,却是被陆觉挡在身后,只能目光死死的盯着这人,恨不得生生的在这人身上钻出两个血洞来。
“这位又是?”白武玺还是那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却已经明白了陆觉来这儿的目的,他略带厌恶的撇了曹京生一眼:实在是埋怨因为他这事儿办的不大利索,怎么不及早告知这唱大鼓的还与陆觉有些关系,但事已至此,总不能就这样乖乖的将人交出去:那他在天津卫岂不是丢了大人,于是便装傻道:“万笙儿是谁?”
“您好大的忘性。”陆觉冷哼一声,言语之间已露刀锋,“堂会办的这样热闹,请了天津卫的哪位角儿都不知道了么?”
“戏班是我邀的。”曹京生接过话来,他自然瞧出了白武玺眼里的不悦,但这哪比得过挫了陆觉的威风要他来得痛快,此时小人得志的模样尽显,“上次确实邀万姑娘来唱过一回,之后就再未见过,陆少您找人也该好好打听打听去处,莫不是万姑娘在哪家唱大鼓,被本家的老爷看上了留下收了做个姨太太,也是能的。”曹京生这样的流氓,自然没有什么廉耻可言,说罢哈哈大笑,好不得意。
白武玺也欣然点头,捻着两撇胡子笑道:“说的有理。”
“白武玺。”
陆觉直呼大名——这断然是曹京生和白武玺都未想到的。若论资排辈,白武玺与陆老爷子同辈虽算不上,但也总比陆觉要高些,就算陆觉叫他一声“白叔叔”也不委屈。大门大户讲究一个教养,天津卫统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他们更是要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算是碰了白武玺的大忌。
陈卿言也听得一清二楚,可对他而言,陆觉此时攥紧的拳头才更要他在心口提了一口气。
“我是来要人的,万姑娘在哪儿?”陆觉往日如水的一双眼里,尽然已是煞气。他打来的便已经做好了打算,除了要人更要为陈卿言出口气——所以在陈卿言要来时才百般的拦着,可既然人已经跟来,陆觉就只想暂且忍了等日后再与白武玺算账,可想的归想的,一见曹京生,又听他说了这些侮辱万笙儿的话,之前再如何劝自己“等上一等”的话,也全然没用了。
“陆少爷这是不给白某面子了。”白武玺一张脸铁青着颜色,周遭已经有人注意过来了,他就更不能在陆觉这个小辈面前跌了脸面。
“不敢。”陆觉反倒做出了谦卑的样子,曹京生与白武玺皆摸不着头脑,只当陆觉吃软有了缓和的余地,就这刹那的功夫,只听陆觉怒喝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