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刻意讓自己回憶起過去並不愉快的日子呢?
然而對於安喬來說,她並不這麼想。
她只是很純粹地想要幫助那些孩子。
因為她能感同身受。
安喬主動想要當義工,那位阿姨當然不會推辭,她熱情與安喬聊了一會兒,問清楚了安喬的大致情況,很快就敲定了時間。
從下周起,安喬每周日都會到這裡來幫忙。
直到將近黃昏,她才離開。
祁湛言的車子已經等候在福春路的小巷子外面了。
祁湛言靠在車頭,看著安喬慢慢地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來。
「送你回去?」
安喬點點頭,似乎還沒有從福利院的感觸中走出來。
祁湛言沒說話。
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打量著她。
記得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安喬只不過是趙德文案的目擊者而已,可是慢慢地,他發現安喬從一個目擊證人,慢慢地更深入地參與到這個案件里來。
或許可以說是巧合,或許可以說是意外,但是他知道,更多的是安喬有意識地想要參與進來。
就比如為趙德文做心理治療,什麼樣的目擊證人會這麼做?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看得出來,她並不是單純出於興趣,或是純粹出於學術研究的目的。
她略帶疲憊的眼神里充斥著同情和感同身受。
據說一名頂尖的心理治療師必須擁有優秀的共情能力。
那麼她眼睛裡的那些複雜情感,是否也出於她所共情感知到的情緒?
「安喬。」
他上身微微前傾,即使靠坐在車頭,視線也能與她保持齊平。
安喬眨眨眼:「嗯?」
他直勾勾地看著她,語氣中帶著探索的低喃:「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為什麼要來中國?為什麼選擇S市?
明明她在美國已經有了很好的成績與發展,甚至國外對心理治療的接受程度都比中國要高很多,為什麼她偏偏選擇這裡?
這個話一問出口,他們兩人不約而同地回想起來。
祁湛言並不是第一個這麼問她的人。
幾天之前,在S大的講座上,就曾經有好奇的學生這麼問過她。
當時安喬是怎麼回答的來著?
她說——「哲學上有三個著名的問題: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去哪裡?許多人一生都在追尋這三個問題的答案。或許每一個階段去嘗試解讀,都會有不同的答案。我從美國來到這裡,就是為了尋求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這個回答乍一聽似乎很簡單,很直白。
但是剖開這些問題的表面,又能得到什麼呢?
她是來這裡尋找答案的。
那三個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