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母親對她的好,講陸瀟跟她鬥嘴,講……講得最多的,是祁湛言。
陸鹿沒有故事,她的生活除了福利院就不剩什麼了,所以每次安喬講起她都聽得津津有味,仿佛透過安喬的故事,令她也重新活了一遍。
這一次,她不是長在美國鄉野的小太妹,而是個從小被悉心照料的千金小姐。
有家人,也有愛人。
陸鹿喜歡聽,安喬也講得認真又仔細。
通過講述那一段段故事,她才能感受到那些恍如隔世般的溫暖。一絲絲也好。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去,或許再也見不到家人了。
每每想到這裡,她就會哭。
接下來,安喬想不起太多了。
似乎還有一些零碎的片段。
比如福利院附近野狗很多,而且兇猛會咬人。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陸鹿一看到它們,總會拔腿就跑。
陸鹿怕狗,怕得不行。
似乎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在被福利院收養之前,就不止一次地被野狗襲擊過。
有些白人孩子得知她怕狗,常常故意將野狗放進來。
陸鹿一面害怕得不行,一面逞能用棍子驅趕它們,總是召來它們更瘋狂的攻擊。
每當這個時候,安喬總會跑過去保護她。
回憶到了這裡,便戛然而止。
安喬睜開眼睛,面前的趙芸晴不知什麼時候起,已經悄然淚流滿面。
安喬摸摸自己的臉頰,同樣滿臉濕潤。
但她覺得自己似乎沒有哭,因為眼淚早就在祁湛言懷裡流完了,催眠中途,她也並沒有太想哭。
一扭頭,就對上了沙發上傻白甜狗子的眼睛,和它濕噠噠的舌頭。
於是安喬默默地抹了一把臉,起身去洗臉。
趙芸晴還在哭。
她是在一個極其單純簡單的家庭環境裡長大的女孩子,從沒有接觸過太多複雜的人事物。
在遇到安喬之前,她甚至還悄悄覺得,心理學課上某些極端的案例都活在八點檔肥皂劇里。
樂樂似懂非懂地看她擦眼淚,伸舌頭舔了舔她的手背。
不太明白她為什麼哭,於是伸出後腿撓了撓肚皮,轉身繼續曬太陽去了。
洗完臉回來,安喬給她遞了一條熱毛巾。
「沒事的。」她反而出聲安慰趙芸晴,「都過去了。」
安喬依然冷靜。
就算得知了陸鹿的過去和另一面,就算她是她的親姐姐,也依然無法抹消她傷害她和搶走她身份的事實。
這種時候,安喬堅強冷靜得不可思議,她想起祁湛言對她說過的話,便也對趙芸晴說:「那些真相在過去沒能打倒我,現在也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