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華長老看著面前垂頭喪氣的月曇,雪白的眉毛被橙紅的火光照的暖暖的,語重心長到:「月曇,我已經老了。」
「您!」月曇眼眶發紅,手指緊攥著衣角,卻見天華長老擺擺手,讓她不要開口,於是月曇的嘴唇倔強的抿起,肩膀慢慢耷拉下去。
「總有一天,我會比你先走,你不能再這麼任性;有時候,我很擔心你,你總是太好奇,什麼都想知道,又好強,什麼都想爭個輸贏,只是這世間,誰不是輸輸贏贏,沒人能一直贏的。」
「等事情爆發,你想做什麼,我都不干涉,也干涉不了。」天華長老慢慢說,「只希望你能記得,你是跟著我長大的,我是衍天宗的天華長老,你是衍天宗的弟子。」
「是。」月曇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兩人都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對坐。
月曇抱著膝蓋,看面前的火焰靜靜燃燒,她雪白的衣袍都被烤的暖烘烘的。
其實正值十月,天氣並不寒冷,只是天華長老之前受傷中毒,受不得寒,才會點著爐火。
「你回去吧。」天華長老起身,月曇立即上前攙扶天華長老,將人攙到塌邊,「早些歇息,修煉不可冒進,自然方是最好。」
「是。」月曇行禮告退,天華長老復又叫住她,「月曇,以後若是無路可走,跟隨兩人,方得出路。」
月曇猛然轉身,正待要問清那兩人是何人,天華長老已經閉上了眼,不欲言語。
「是。」
——
漆黑的帳子裡,李窈不安的翻了個身,夢裡李師兄被大網網住,李窈御風跟著衝下去,就要抓住李師兄了,就在要碰到的一瞬,網裡的李師兄忽然變成一具屍體,李窈陡然一驚,猛地伸手一捉,睜開了眼。
漆黑的帳子裡什麼也沒有,只是她滿頭大汗的喘息著,妄圖在夢裡填補一個遺憾,卻挽救一個人的生命。
急促的喘息聲填滿帳子,李窈閉了閉眼,李師兄鮮活的臉仿佛就在眼前,她睜開眼,發現帳子不知何時開了一條小縫,月光照進來,床邊一道影子被拖得長長的,蓋在李窈的被子上。
李窈抬起眼,熟悉的身影半隱在黑暗中,一雙眼淡漠無波,看她的時候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她渾身的汗毛都炸開了,李窈表情頓時兇狠起來,正要說話,那影子卻消失在了原地;帳子縫隙處照入的月光一晃,一隻手輕輕握住了簾幕,仿佛是在疑惑為什麼帳子開著,那人在門口等了等,試探性出聲。
「醒了嗎?」
李窈收起表情,臉色蒼白,「嗯。」
薛石站在外面,猶豫起來,李窈醒了,似乎是不需要安神術了,那他應該是不用進去了。
但是薛石想進去看看。
「師兄,有什麼事嗎?」李窈把自己埋在被子裡,聲音嗡嗡的。
「月曇說,你睡不安穩,我會安神術。」薛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