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苒終於有機會滿足好奇心,打開那個奇怪的柜子一探究竟——果然和她想的一樣,裡面一左一右有兩個秤砣。
兩個秤砣無論形狀、大小,從外觀上看是一模一樣的,但當冉苒把它們都拿出來時,一下就明白了它們的不同——重量不同!
她還沒開始學物理,不知道槓桿原理,但桿秤是怎麼用秤砣把物體的重量稱出來的,她理解,她清楚地知道,當秤砣更輕時,桿秤上到達同一個刻度,所需要的物品也更輕。
左邊的秤砣比右邊的輕,也就是說,當余富貴從左邊拿出秤砣時,別人買走的「五斤」大米,實際沒有五斤……
冉苒把兩個秤砣原位放回去時,心臟都在怦怦直跳。
難怪余富貴要每次麻煩從下面拿桿秤,因為他要分人,有的用右邊的,有的用左邊的。
原來他是這樣掙到錢的……
偷偷探清了余富貴的底細,冉苒卻並不敢說出半個字,只能悄悄地觀察,觀察他有多少次會從左邊拿那個缺斤少兩的秤砣。
而再接受余富貴的恩惠時,她開始覺得心慌。
那次幫李毓蘭解決麻煩卻招來了麻煩,有人不爽報復上門,余富貴被人擰了個雙肩脫臼,賠是賠了,但他暫時是沒法自己拎桿秤了。
李毓蘭的服裝店還沒成氣候,賺不了多少錢,五穀雜糧店是家計的支撐,不能關門。外人信不過,余富貴決定跟每天喊他爸爸,對他言聽計從,還守口如瓶的繼女攤牌。
他把兩個秤砣都拿出來,吩咐道:「來的如果是老熟人,年輕人,中年人,就用右邊這個。如果是老頭老婆婆兒,小娃兒,還有著急買了走的那種,就用左邊這個。」
「懂了沒得?」
冉苒雙手背在身後,掐著手背,硬著頭皮點頭。
余富貴連拄拐杖都困難,招手讓她再靠近些,湊到她跟前一字一句道:「有兩個秤砣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任何人曉得,聽到沒得?」
「你要敢讓別個曉得了,你們兩娘母就給我滾。」
平平淡淡的語調,冉苒卻感到一股強大的氣壓,她覺得那一刻余富貴的視線都是帶刀的。
看余富貴左左右右冉苒已經很不安了,如今被迫親自來,她拿桿秤的手都發抖。
她感覺頭上懸著一把劍,背上背著芒刺,肚子裡還裝著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崩掉。
冉苒坐在余富貴的位置,余富貴坐在她對面,每次客人拎著東西過來稱,她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余富貴的眼色,余富貴會暗暗告訴她,這次該拿右邊的,還是左邊的。
冉苒給人稱重量時根本不敢看客人,全程低頭,迅速稱完小聲報個數。有客人和她搭話,她也不敢回,客人就問余富貴這丫頭是不是啞巴,余富貴就回答:「娃兒小,害羞。」
米麵這些稱斤兩的商品,總是會有出入,不像服裝那麼一個蘿蔔一個坑。余富貴坐鎮時,冉苒只得聽從,但只要他不在,她就只拿右邊的秤砣,多給人半斤二兩的也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