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個紙鳶,糖人,年畫,燈籠,糕點,在商濯看來都是一些世俗的東西,擺在汴安的街市上賣能有什麼好的,人來人往,或許沾染了捲起的泥塵亦或是行人吆喝說話的口涎也說不準。
她卻不嫌髒陋,偏要買來嘗嘗。
商濯本不叫她吃,又見她動手拿身上的散碎銅板去付,臨近年節了,各路商販要價隨之漲了起來,她身上的銀票已經被他給搜走了,她身上剩的不過就是塞北姜家夫婦給的一些體己而已。
看著少女跟人競相還價買物件的模樣,商濯站在一旁不動聲色。
為了一兩個銅板的多少,值得她廢諸多口舌與人爭來爭去,卻不曉得跟旁邊的他說句軟話,只要她開口,令他愉悅高興了,莫說是那糖人,就是整個汴安的街市,都能給她買下來。
但是她不要,因而不會那麼做,不求他。
小販看穿她很想買了嘗嘗的心思,咬定了一口價,愣是分文不讓,遲瀅已經要忍痛數了散碎銅板遞過去,這時候一隻修長的手遞了銀票過來,方才還分文不讓的小販一改嘴臉,笑呵呵問候著,「姑娘要吃什麼,只管挑了去。」
阿瀅別過臉看向一旁的男人,「......」
她沒有多要,只拿了最喜歡的糖人,瞧了好一會,然後才吃下去。
隨後她要些什麼,商濯一應跟在後面付錢。
便是叫她吃了看看,這才能對比出來,他每日命人給他準備珍饈,與這些相比,可口精緻勝過千百倍。
可商濯沒有在少女的臉上見到對比出來的嫌惡表情,她仿佛吃不出好賴對比。
捧著這些粗陋的吃食,笑得很是歡愉,眉眼完成了月牙,就算是個蠢笨不堪的,也能瞧出她此時此刻的喜悅。
「......」
商濯不懂,她在高興什麼。
難不成蠻女真是低劣的根骨,不明白好壞對比,所以也看不出來跟在他的身邊有多好。
思及此,長身玉立的男人內心不悅,遲瀅倘若真是這樣的眼力見,想要她明白跟他的好處,恐怕是難了。
他想要把她手裡的東西全都給丟了下去,帶著她回府上,可笑著少女那張欣然喜悅到過分的笑顏,他縱然蹙著眉,卻下不去手了。
自打到了汴安,他也算是見到了許多次遲瀅的笑容,可沒有哪一次,能夠和眼下這一次的對比得過去,她看起來真的開心極了,活像是孩童一般。
叫人不忍打攪,若是真真攪了她的興致,恐怕不知道要如何與他鬧呢。
男人蹙眉忍耐,他伸手過去時,阿瀅嚇得以為他要對她做什麼不利的事情,畢竟商濯的臉色算不上好看,甚至陰氣沉沉,眉梢可見不喜。
可他沒做什麼,只是伸了指腹擦拭過她的嘴角,替她擦去黏在一旁糖漬,低聲提醒,「你吃慢一些。」
拂去少女唇邊的黏糊糊的糖漬,他用指腹摩挲,一旁的昭潭奉上乾淨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