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他看向羨安,目光冷淡:「不知哪日?等那日到來之時,我會讓玄度去告知你一聲。」
羨安以為他是在氣她,拂袖離去。
但他說的卻是實話,羨安能想到的,他不會想不到。只是想到又如何?他不可能會為了日後的分別而放棄眼前的天酒。
他沒有多說,然而他寥寥數字,令黎卻已經懂得了所有。
她又忍不住想起今日斳淵的決絕,然而竺宴不是斳淵。自小到大,竺宴身邊從未有什麼東西是長長久久屬於他的。若他也如斳淵一般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那他就是真的一無所有了。
她輕輕嘆了一聲,轉頭問:「若是日後我們果真分開了,你都不打算挽回一下我嗎?」
竺宴低眸凝著她:「你想要我挽回嗎?你若是想,我便來挽回,若是不想,也無妨。」
令黎心尖兒酸酸麻麻的,又忍不住失笑:「這麼聽話?那你可真是被我白白玩弄了。」
月光下,少年看著她,眸子澄澈。半晌,他收回視線,安靜地看著前方,聲線一如尋常。
「我從前就對你說過,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包括我自己。」
令黎眼角莫名有些熱,好一會兒沒說話。
兩人就安靜地這麼並排而坐,誰也沒有再主動出聲,晚風輕輕吹來,吹起半落下的帘子簌簌晃動。
令黎這才恍然注意到院子裡煥然一新的景象,以及此刻身處的涼亭,之前也是沒有的。
方才夜色昏昧,她又忙著生氣,雖然也不是氣他,就是氣自己……衝進來就質問他夢想是什麼,連他費心準備的這一番都沒注意到,她甚至還忘記了帶與他說好的杏花苗過來。
她懊惱地閉了閉眼,老天今日究竟還要讓她愧對幾人!
「你在生氣嗎?」她輕扯自己的衣裳。
「沒有。」
她扭頭看向他:「那你能稍微生氣一下嗎?」
少年奇怪地看向她。
他自覺自己已經算是比旁人更了解她了,很多時候也能大概猜到她的心思,但更多的時候,他對她也很茫然。
只見少女仰頭望著他,水汪汪的眸子輕輕眨了眨:「快點,你生氣一下。」
竺宴:「……」
「現在有生氣一點了嗎?」
「……」
「那現在呢?」
竺宴:「……你說是就是吧。」
她抿唇一笑,忽然湊上去,抱住他的脖子,仰頭就往他唇上親了一下。
少年被她親得猝不及防,怔怔看著她。
少女眼眸晶亮,如發著光一般奪目,對他道:「昨夜我生氣,你親我一下,我就消氣了。禮尚往來,你現在也該消氣了吧?」
禮尚往來……好一個禮尚往來。
竺宴原本也沒生氣,卻被她逗得笑了出來。他低低笑了幾聲,又一本正經看著她,提醒道:「我昨夜應該親了你不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