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有辦法,但凡我還有一點辦法,我也不願讓你擁有這些記憶。
可我沒有辦法。
他轉身離開。
令黎孤零零站在原地,望著他絕情的背影,哭著問:「那你為何要與我結姻緣靈契?」
若她果真只是一個傀儡,他為何要與她結姻緣靈契?
那不是天上地下最莊重的承諾嗎?生生世世,不得反悔?
那樣的承諾,應該是與正主結下,誰會與一個傀儡結下姻緣靈契?他就不怕哪一日後悔嗎?
竺宴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他望向天際,鉛雲低沉。剛剛才過去一場大雨,此刻已經醞釀起下一場風雨。
負於身後的手攥緊,拇指死死壓著指節。
他道:「你若不喜歡,也可解了姻緣靈契。」
「你說什麼?」
令黎以為自己聽錯了,目光震驚地定在他的背影。
但那一剎那,那一個短暫的瞬息,卻很難分清她是震驚於姻緣靈契竟然可解,還是震驚於他竟想與她解了姻緣靈契。
竺宴的嗓音淡漠傳來,不起波瀾:「歲始印可解姻緣靈契。」
說罷,他抬步離去。
令黎輕輕踉蹌一步。
*
自那日以後,令黎不再進槐安圖中修煉。她執拗地以為,只要她的神力不再精進,那些屬於天酒的記憶便不會霸道地進入她的識海。
她不想要那些記憶,她不喜歡。
她收起了一陣槐安圖。
竺宴看到,問她:「你不想知道最後一個場景是什麼嗎?」
令黎紅著眼反問:「最後一個場景是給我的,還是給天酒的?」
竺宴沒有回答她。
令黎將槐安圖收了起來。
可是並沒有用,天酒的記憶像脫了閘的水流,不受控制地湧入她的識海。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親自從竺宴口中確認那是天酒,令黎開始能夠看清那隻鳳凰的容貌了。
即使早已得知她與天酒長得像,甚至還曾親眼見過天酒的畫像,令黎第一次看清天酒的容貌時也震驚極了。
畫像終究只是畫像,靜止沒有生氣,可是記憶中的畫面卻是鮮活的。那活靈活現的杏眸,那偶爾驕傲偶爾又嬌憨的神態,說話時的聲音語氣,還有無意識的小動作……竟然全部與她分毫不差,甚至連她本人都分不清那到底是天酒還是她自己。
令黎攬鏡觀察,手指不由自主描繪自己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