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咽迴蕩在淒清的夜中, 莫名催人鼻酸。
孟極善藏又善逃, 竺宴漠然道:「本君還要留你嗎?」
滿身髒污的妖獸望著竺宴, 眼角竟落下一滴晶瑩的淚, 在昏昧的月光里反著清晰的白光。
令黎心中生出一絲憐憫, 伸手按住了竺宴:「等等。」
她看向倒在窗前的姝燃。
他們雖救下了姝燃, 但孟極招招下的皆是殺手,姝燃傷得很重, 已經昏死過去。
「你為何要殺她?」令黎問孟極。
這琅鳥不過五六百歲, 和孟極年紀懸殊, 足足差了一個時代, 又一直在神域,怎麼想他們都不應該有交集。
回答她的只有孟極渙散的雙目。
令黎看著他眼角的淚珠,輕嘆:「不甘嗎?」
「你在人間建祝余廟, 想讓應緹的元神受香火供奉,得以早日轉世託身。可廟中雕像至今無靈, 你至今也沒能重聚她的元神。」
孟極的目光緩緩聚焦在令黎的身上。
不知是認出了她, 還是因為再次聽見了應緹。
他的喉嚨里發出一聲含混的咕噥聲。
「或許這個消息對你有點殘忍,」令黎悲憫地看著他, 「但不論是在記憶陣, 還是在槐安圖中, 我都沒有感受到她一絲一毫的氣息。」
若孟極的確曾將應緹的殘魂養在槐安圖中, 而圖中卻無她半分氣息, 那這說明,應緹的殘魂早已經消散, 至少數百年。
已經消散的殘魂,如何還能重聚,更遑論讓她受人世間香火供奉?所以直到如今,祝余廟中也只有一尊沒有靈魄的木雕。
而孟極守著這一切幾百年,將自己弄得神志不清,說到底也是個可憐人。就算曾經有多大的錯,也抵消了大半。
令黎覺得,不管如今的他還能不能聽進去,他都應當知道真相。
槐安圖里沒有應緹,應緹已經灰飛煙滅幾百年了。
孟極的身體僵直許久,終於緩緩跪落在地。
他沉重的身軀在地面發出「咚」的一聲,垂著頭,哽咽道:「我知道。」
他知道。
令黎訝然,看向竺宴。
竺宴眼中一片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