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群之中,卻有幾人對了對眼色,露出一絲得意而陰暗的笑容。
他們都是鄧尚書的人,奉命給百姓們煽風點火,這些百姓正在氣憤之時,很容易為他們所用。
只要楚國內亂,他們趁亂將楚稚除去,那姜泠等待的大好機會便會到來。
楚國也會換了河山。
百姓們熙熙攘攘的擁擠著,口號聲直衝雲霄,冷不防宮門緩緩打開,一縱隊身披甲冑的軍士齊刷刷站成了一列,將一駕馬車護在了中間。
馬車緩緩停下,車簾被緩慢掀開,眾人下意識的屏息。
車中人緩緩走出,他身形頎長纖薄,如同用淡淡筆觸勾勒出的工筆畫,容顏卻精緻得宛若美玉雕成,讓人挪不開眼眸。
大多百姓經常聽到陛下的消息,但從未如今近距離的見過楚稚,一時之間,都愣在了原地。
他們的陛下竟然如此瘦削,似乎風一吹就要散了,可又是如此貴重,讓人畏懼得不敢抬頭。
之前那些過分的話,的確是太過褻瀆了……
楚稚淡淡掃視人群,冷下眉眼:「你們有何冤屈?不若直接對孤說。」
眾人仰頭七嘴八舌:「陛下,開渠一事是您的意思,還是旁人所為?」
這些人本來是擁護楚稚的,楚稚雖在雍國將近一年,但繼位之後頒布的政策都是有利民生的。
楚國並不如雍國好戰,但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又有楚稚的庇護,眾人皆是過著有錢有閒的小日子,從未羨慕過誰。
可如今一夜之間,竟然有此變故。
他們不得不懷疑,他們的陛下是不是被誰蠱惑了。
「笑話。」楚稚負手而立,緩緩道:「在楚國國土上,難道還有誰能越俎代庖不成?」
一時之間,眾人重新沸騰,再也顧不得尊卑之分。
「那陛下為何要開渠?」
「沿途有多少百姓的心血,陛下素來愛民,難道這次都不顧了嗎?」
「陛下如此做,就不怕自絕於列祖列宗嗎……」
「……」
一時間,憤怒詰問和譴責聲響起,楚稚沉著眉眼,正要開口,人群之中忽然射出一支凌厲的箭,直直朝楚稚襲來。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楚稚身畔的侍衛還未來得及抽刀出鞘,飛馳的箭已沖了過來。
一道凌厲的身影從人群之上飛掠而來,楚稚只覺腰身一輕,隨即耳邊傳來倏的一聲——箭已經牢牢射入馬車之上,和他只差毫釐。
楚稚抬眸,四目相對之下登時怔住:「龐州……」
許久未見的龐州身上似多了幾分上位者的穩重,和說不出的幽微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