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慌?恐懼?
他甚至明知毫無意義,還是打電話來指責了一通,只是因為憤怒。
到底誰該為此負責?那個小偷?還是被賦予信任卻沒能給予正確疏導的自己?高集也不知道。
像這樣的案子其實根本到不了他手裡,就算考慮到社會影響,市局也只會任命「專員」來調查。
而在電話里聽見池淮左名字的時候,高集立刻從家裡的床上跳起,懷著孕的老婆睡眼惺忪問他出什麼大事了,他答不出來,安撫好老婆後手忙腳亂拿了一件外套就去開車,連傘也忘了帶。
他就快要當爸爸了,但他現在懷疑自己是否有能力做一個父親。
無數的證據都說明池淮左是自殺的,那份遺書內容自殺動機充分,已完成初步質證、審查,現在只需要技偵那邊跟進。
他的父親在外出差,聽到消息後沉默兩秒說知道了,他的親生母親聯繫不上,而他的繼母表示那通電話就是她打的,需要池淮左去確認一份文件,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並對警方給出的任何說辭都全盤接受。
受輿論的壓力,調查出自殺這一結果時,相信今晚大多數知情者都鬆了一口氣。
全世界好像只有池竹西還在毫無意義的堅持,就像當初池淮左毫無意義的那通電話。
但就和那通憤怒的通話扭轉不了池竹西的病情一樣,池竹西如今的堅持也不能改變池淮左自殺的事實。
悲傷的五個階段,這次池竹西停留在了「否認」。
而即使現在的高集能對此分析得頭頭是道,但他仍然不知道要怎麼幫池竹西走出這種困境。
嚴懷明抱著一疊資料急匆匆走進會議室,見坐在這裡一言不發的高集,挑眉道:「支隊的人雖然沒你那邊多,案情總結會該來的也都會來,高隊要不你往裡坐坐?」
跟在他身後的監控員嘆了口氣:「老大你怎麼又開始了……高隊你別多想,老大他每次破完案就這副德行。」
「什麼叫這副德行!你這小子怎麼總在外人面前拆我台?有意思麼?」
「往裡坐,往裡坐老大!」
剛才的心理疏導員也跟在後面,高集叫住她:「你怎麼也來了?」
「剛剛嚴副聯繫上池竹西的心理醫生,他已經到了。」
高集愣了愣:「池竹西的情況還好嗎?」
「不好判斷,這要看他以往的病情。他的心理醫生比我們清楚,放心吧高隊。」她突然想起什麼,「說來也巧,池淮左的代理律師也剛剛到,說要見池竹西。」
同一時刻,小會議室。
這裡比審訊室寬敞,空氣流通性強,也沒有晃眼的燈光。會議桌上放著兩杯熱水,池竹西把高集的羽絨服脫到一邊,將杯子握在手裡,紙杯將熱量源源不斷傳遞到他的掌心。
坐在池竹西身邊的男人帶了件加大的防寒服,在帽子裡放了個已經開始發熱的暖寶寶,把衣服給池竹西搭在肩上後提起帽檐輕輕蓋住了他的整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