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唇還是毫無色澤,但臉色已經比剛剛看到的時候好太多。
「我想休息了。」池竹西閉上眼。
容岐和安瀾婭對視一眼,容岐喉結微動,說:「好。」
房間再一次恢復了寂靜,窗戶被關上,暖氣充滿了整個房間。
池竹西蜷縮在被子裡,心跳如鼓。
他沒有趁無人的時候重新翻開日記本,就在剛剛,在容岐輕緩的安撫和安瀾婭驚悚的眼神中,他突然回味過來。
不管那兩行字是什麼意思,是某個世界的池淮左寫下了那兩句話,還是怨靈顯形的詛咒,他都看到了一個最適合所有人的結局。
如果有一個池淮左好好活著,自己車禍死亡的世界,那是多麼平靜的結局啊。
如果只是他死去的哥哥恨意未絕的咒罵……原來不只是他一個人擁有一顆狹隘又醜陋的靈魂。
「這簡直是……最好的生日禮物。」
低喃聲中,池竹西陷入了熟睡。
***
同一時間,書房。
室內僅亮著檯燈,安瀾婭坐在書桌前,雙手抵著額頭,眼神低垂看著桌面。她本來應該在客廳和那群與池氏或近或遠的親戚打太極,而不是一言不發地坐在這裡。
「他一直有創傷後應激障礙。小時候的夢魘,伴分離症狀出現的幻聽,自言自語的人格解體,過度警覺和睡眠障礙……按照DSM-IV-TR的診斷標準,原先的標準D現在恐怕已經到了標準F。具體還需要根據DSM-5對照觀察半個月。」容岐說,「池淮左的死亡對他影響可能比我預計的更大,暴雨會激發他的PTSD。」
沉疴如山重,安瀾婭本來想向容岐描述剛才自己看見的池竹西,可那樣似乎只會將本來就糟糕的情況推往更極端。
容岐已經按照最壞的設想在打算了。
「之前我建議過,你應該和他聊聊。」容岐說。
「……我以為他已經變得正常了。」
「如果你和他當面聊,請務必不要使用「正常」這種詞彙,非常傷人。」
「我知道。」
「你知道,卻沒打算找他談。」
「那還要我怎麼辦!」安瀾婭突然抬起頭,語氣冷硬,「我兒子死了我就不難過嗎?你要我照顧他的感受,他呢?因為是小孩子所以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賣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