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池樊川家暴的事情嗎?」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夏實在問出這句話的表情和問他「你平時玩什麼」的時候一模一樣,可現在池竹西的心卻亂得徹徹底底。
他試著仔細回憶池樊川,卻發現他在自己記憶中完全是一個用公正的正楷字體印出的「父親」符號。臉是模糊的,說過的話是模糊的,他甚至不能肯定自己有沒有和這位父親有過交流。
但如果說池樊川家暴……他貧瘠的想像力無法構建出那個畫面。
池氏集團的第一大股東,掌握著娛樂版圖的雄獅,常青市十大優秀企業家,常青市經濟十年商業領袖 。他身上的無數光環很容易和「忽略家庭」或是「感情淡漠」掛鉤,但家暴……
「當初安瀾婭也是因為這個和他離婚,差點鬧上法庭,後來庭外和解了,很多人都以為是財產糾葛,但安瀾婭遞上去的材料里寫得很清楚,為了離婚,她甚至願意淨身出戶。」
夏實開始罵罵咧咧。
「這逼男的還真有兩把刷子,要不是我有鐵子是……咳咳咳。總之,可能是怕被打擊報復,或者是別的協議,安瀾婭忍氣吞聲了這麼多年。要知道如果細算池源的年齡,池樊川絕對是婚內出軌,但凡找個靠譜的律師,這個逼不死也得被扒層皮。」
「你連這個也能查到嗎?」池竹西的聲音有點顫。
夏實笑出一口白牙:「小弟弟,夏實的實是實在的實,找我,保證物超所值。」
池竹西卻笑不出來:「那池淮左……」
提到池淮左,饒是夏實這樣沒心沒肺的人也收斂了表情。
「王邱大學是池淮左室友,按理說了解得應該比我多。但我問起王邱,他也說不清楚。池淮左這小子藏太深了,從來不提自己家裡的事。也只是偶爾才像個傻狗一樣心心念——」
夏實的話戛然而止,目光在池竹西臉上晃過兩圈,半晌後才繼續道。
「但是你想,池源那個傻子一看就沒挨過揍,蔡閆倒是看不出來,但家暴的敗類會再婚後就重新做人嗎?我看難。」
一瞬間仿佛有暴雷凌空炸響,池竹西想起了池淮左的日記。
「3月5日/陰」
安瀾婭說我是在逃避,我罵了她,我好卑劣,明明所有人都是受害者。
「7月26日/雨」
我好恨他。
……
那個聲音說過,【他恨著你呢】,池竹西當時的回答是「我沒做錯什麼」。
因為他的病情而產生憎恨在池竹西看來是很難以理解的事情,他永遠記得那幾年壓著脾氣哄他的哥哥,即使在分別的最後一刻,那個身影也高大無比,承諾著他們永遠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