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紀昭揚手機鈴聲響了。
一直在響。
紀昭揚深吸一口氣,手上的啤酒瓶子沒有放下來,但另一手從兜里緩緩掏出了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直接掛斷了,緊攥啤酒瓶子的手指卻微微蜷縮了一下。
片刻後,紀昭揚緩緩放下了懸在空中的手。微微仰了仰頭,雙頰微微顫抖,閉上眼睛像是平復內心洶湧、克制著全身叫囂的衝動。
紀昭揚原本索性和黎勇搞得魚死網破,打殘了大不了就在監獄蹲著,打殘了黎勇他就不會惹是生非。
紀昭揚曾以為心臟這塊地方會一直麻木不仁,他也抱怨過命運為什麼如此不公,老天對他太殘忍。
這些年他活得太TM不容易了。
可現在不一樣了,老天似乎慢慢開始眷顧他了。
他有顧及的人了、他有下意識惦記的人了。
甚至這種惦記能讓他克制住不理智。
那個人不久之前對他說過,「認真聽課,Z大學位證不是那麼容易拿的」、「不要衝動,有處理不了的事情可以跟我說」、「我是你的班導生,我對你好是應該的」.......
都是很正常的話,明明在別人嘴裡也能聽到大差不差的內容。
偏偏只有這個人說的他才會放在心上。
黎勇蹲在客廳的一個角落裡,抱著頭的雙手不停地抖動,嚇得面色如土。
沉默許久,紀昭揚緩緩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從兜里掏出煙盒,從中取出一根,輕輕點燃。
紀昭揚曾經有菸癮,但最近克制的很好,基本兩三天才會抽完一盒煙。
煙霧環繞,黎勇也看不清紀昭揚是什麼表情。
一支煙抽完,菸蒂被狠狠甩在了地上。
紀昭揚漠然地望著黎勇,眼裡沒有一絲感情波動:「過來。」
黎勇忐忑不安地起身,心跳如瘋狂的鼓點。他真怕這兔崽子一下子再拿起酒瓶子砸過來,到時候躲都躲不了。
明明幾步路的距離,黎勇走出了腳下像是有斷裂冰面,每一步都無比遲鈍。
黎勇站在紀昭揚面前,他意料之外的是,紀昭揚開口卻是很平靜。
可他現在越平靜黎勇反而越害怕。
「你把你最近欠了多少錢如實告訴我。我替你還完這筆錢,就滾遠點,不要再找去黎雪。如果再被我發現,我一定弄死你。」
紀昭揚清楚,黎勇現在是光腳不怕穿鞋的。與其被那些追債剁掉幾根手指頭,不如厚著臉皮要來錢。